顾灵道：“是真的呢。您还记得之前我和杜美韵的赌注吗？赌院试案首的事情？”
    顾奶奶道：“当然记得了, 怎么了？”
    顾灵道：“这次去了府城，在院试之前, 杜美韵还……”顾灵把杜美韵骗她院试押赌的事情说了。她院试押赌的事情整个县学都知道，所以没必要瞒着奶奶。
    顾奶奶一听，顿时大骂：“好她个杜美韵，这姑娘的心肠可真毒……等等, 乖宝，你的钱不会是院试押赌来的吧？”紧接着顾奶奶的脸色沉重了下来, “你赌博了？我的乖宝啊, 赌博可是沾不得啊, 那可是最罪大恶极的事情啊。”
    顾灵赶忙道：“奶奶您别担心，科举押赌不是赌博, 是朝廷允许的, 每年也就科举的时候才有，虽然如此，但是我也知道, 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顾奶奶越想越生气：“你还小，都是被那坏心肠的姑娘害的。你啊，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好在这次押中了，可如果没有押中怎么办？等等，你挣了一万八千两，那你得押了多少银子？”
    顾灵小声道：“五……五千两。”
    “五千……两？”顾奶奶本来是大声吼的，但是又怕被人听到，赶忙放小了声音，“你哪来的五千两？”
    顾灵缩了缩脖子：“是白师兄给的。”
    “小白他真是……真是……真是太大方了。”顾奶奶不知道该怎么骂小白了。这才定了亲，就给了乖宝五千两，这样下去迟早把乖宝给惯坏的。但是一边她又高兴。小白能给乖宝五千两，也足以说明他对乖宝的用心了。“可就算是小白给你的，你怎么敢押五千两？”
    顾灵见状，又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本来也不敢的，您还记得那次我和杜美韵下赌注的时候吧？其实啊，我就知道罗素和朱策能中案首，我才有胆子下赌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声音跟去年梦中的白胡子爷爷一样呢。您说，会不会是白胡子爷爷啊？我好像自从去年脑袋被磕破之后就没有梦见过他了。可是也自从那之后，我就开窍了很多。”
    顾奶奶一想：“倒是有可能，难道神仙要你去赌注？”不过，孙女的确是从那时候开窍的。她之前一直觉得是孙女进了私塾念了书才开窍的，可现在听孙女一说，其实应该是孙女梦见了老神仙之后才开窍的。
    顾灵道：“所以我想着，这钱虽然已经挣了，但我也要用这钱做点好事情。我是从桃水村出去的，桃水村是我们顾家的根，我希望桃水村会越来越好。”
    顾奶奶想了想：“神仙都是希望大家做好事的，你这想法也没错。”她家乖宝啊，就是太善良了。
    顾灵又趁机道：“大家也都知道我院试押赌挣了很多钱呢。而且现在桃水村有学堂了，再找个女先生来教姑娘和妇人们女红，我娘闲着的时候也可以去。余下的嘛……不如给桃水村再买两头牛车吧，给村民们用。不过两头牛的伙食也由村民们一起负责。您觉得呢？”
    和一万八千两相比，这不到一百两的银子也不算什么了。顾奶奶当然没意见。“那就……”
    “顾灵丫头回来了？”有人看到了顾奶奶和顾灵，赶忙打招呼。打了招呼之后，又大声道，“乡亲们，顾灵丫头回来了……乡亲们，顾灵丫头回来了。”
    这婆子一喊，附近几户院子里都跑出了人。
    “顾灵丫头回来了？”
    “顾灵丫头一路顺利吗？”
    “顾灵丫头你瘦了啊。”
    “还喊顾灵丫头啊，我们得喊女秀才了。”
    “对对对，我们村的女秀才回来了。”
    顾灵听着他们热情的招呼声，笑着同他们一一打招呼：“婶子好……叔好……阿婆好……”
    “女秀才真有礼貌。”
    “女秀才还叫我婶子了。”
    “我们女秀才一直很有礼貌的。”
    “就是就是，她从小就有礼貌。”
    顾灵道：“各位长辈，顾灵先回家了，回头再跟大家来聊天。”
    顾奶奶道：“我们家乖宝连日赶路累了，大家有空就来我们家里坐啊。”
    “会来的会来的。”
    “女秀才要好好休息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着急的，等女秀才休息够了，我们再来找女秀才。”
    顾灵和顾奶奶回到家里，两人直接去了顾灵的小别墅。一到小别墅，顾奶奶就伸手：“乖宝……乖宝……”
    顾灵眨眨眼睛，有些无辜道：“奶奶，怎么了？”
    顾奶奶才不会上当呢：“调皮鬼，别装傻，把银子给奶奶，我们刚才说好的，给我一万两。”
    顾灵：“……”从自己的的荷包里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她当时押罗素的时候用了四千两，一比五的赔率，刚好两万两，所以钱庄给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顾奶奶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乖宝，这一万两的银票和一千两的银票也没什么不同嘛。”
    顾灵道：“您还研究这个，真是厉害了。”
    顾奶奶把银票藏进自己的兜里：“那可不，我现在是秀才奶奶了。”说到秀才奶奶，姑奶奶想起了师爷的事情，“乖宝啊，三天前县衙的师爷来过咱们家了，他……”姑奶奶把师爷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这事情怎么样？师爷家的姑娘跟顾森可以定亲吗？”
    顾灵有些意外：“师爷看中了大弟？”这不可能。
    顾奶奶道：“师爷是看中了我们顾家。”顾奶奶也不是傻子，“你考中了秀才，所以连师爷也高看了我们家。”
    顾灵摇摇头：“我的奶奶啊，您想的太简单了，我这个秀才在镇上都算不得一回事，在县城里更加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还是在见多识广的师爷面前。”顾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县太爷治下整个县城，师爷也是个忙碌之人，她一个小小的秀才哪里会引得他们的关注？更何况，师爷还亲自上门。所以肯定是她的背后，顾家的背后，有值得师爷看中的东西。
    而她顾灵的背后、顾家的背后有什么能让师爷看重？顾灵只想到白谨亦。去年年前，周强的案子是白谨亦帮忙的，所以县衙那边肯定对白谨亦是有所知道的。她和白谨亦定亲，是要在县衙里登记的。她不知道县衙出于什么原因，或者什么时候调查过她。但县衙肯定知道她和白谨亦的关系。再回想那日她和何湘去县衙看罗素的时候，县太爷等人那客客气气的样子。她顿时恍然大悟了。
    顾奶奶的脑子可是比顾灵还要精明，她也马上就想到了小白了：“你是说……小白？”
    顾灵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大弟是个憨厚的人，不适合复杂的人际关系，师爷家孙女的话……这样吧，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否认人家姑娘，我先让钱卫去调查一下，如果师爷家品行端正，那姑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那也未尝不是一份好的姻缘，不过最重要的是大弟喜欢。”
    顾奶奶道：“啥喜欢不喜欢的，谁家定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年纪小小懂什么叫喜欢？”顾奶奶不以为然。
    顾灵笑笑，并没有纠结这件事：“奶奶，我想泡个澡，换成常服。”她在家里都是穿自己设计的衣服的，轻松又自在。
    顾奶奶道：“那你先泡，奶奶去村长，把聘女红先生和牛车的事情跟他说一说。那老头子听到这两件事，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事情便宜他了。”
    顾灵笑着道：“那还不得多拍拍您的马屁。”
    “呸呸呸，读书人哪能说这样的话。我先走了，回头吃午饭了来叫你。”顾奶奶说着，又笑呵呵的走了。当然，先回自己的屋子把一万两的银票藏好。
    顾奶奶一走，顾灵就让陈大红去叫了钱卫。
    钱卫来的很快：“见过姑娘，恭喜姑娘中了秀才。”
    顾灵道：“多谢。钱卫，我找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也要请你帮忙。”
    “不敢，姑娘有什么但凭吩咐。”姑娘是未来的主母，也是个聪慧有本事的人，而且得公子爱戴。所以在他的心里，姑娘如同公子一般。
    顾灵便直接问了：“县太爷或者师爷可是认得白师兄？也知道了我和白师兄的关系？”
    第165章 第二更
    钱卫道：“县衙那边是不是知道公子的身份属下不知道, 年前因为周强的事情，公子拿出宫里的令牌让县太爷办的事情，属下猜测，宫里的令牌在这里出现, 县太爷肯定会调查。所以县太爷应该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而公子和姑娘的关系, 县太爷也极有可能知道了。”
    顾灵一听这就对了。“今日奶奶同我说，师爷想和我们家结亲家, 但我对师爷不了解, 且我怀疑师爷此举也是因为白师兄的关系，所以想要拜托你调查一下师爷的情况, 包括师爷的品行, 以及他们家姑娘的品行，稍稍详细一些, 别到时候两家真定了亲，又出现别的事情影响了白师兄。”
    钱卫听她如此关心自家公子，很是感动：“姑娘放心，属下这就是去调查。”
    这件事交给钱卫, 顾灵就放心了。
    ……
    顾奶奶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先藏好银票, 顾奶奶藏银票的地方, 就是睡在一个屋子的顾爷爷都不知道。接着顾奶奶吩咐吩咐吕莲准备午饭的菜，让她等自己来下厨, 然后去找村长了。
    自从桃水村建了学堂之后, 村长每天就喜欢去学堂里走动，看看孩子们上课，他就很开心了。不过以前每天去学堂的时候, 都会在学堂门口看到顾老太，现在连着三天没看到了，学堂门口守门的变成屈氏了。村长也知道顾灵的事情，知道顾老太每天去村门口等顾灵呢，如果换成他，有这样出息的一个孙女，他也每天去村门口等着。
    “村长……村长……”顾奶奶找村长，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学堂。俗话说，越被你嫌弃的人，是越了解你的人。换做以前，村长可不就是越嫌弃顾奶奶的人吗？而顾奶奶最是了解他了。
    屈氏见婆婆喊着人过来，不由的问：“娘，你不是在村口等乖宝吗？咋回来找村长了？”
    顾奶奶道：“乖宝回来了，这会儿在家里歇息呢，我来找村长，他进去了吗？”
    “乖宝回来了？”屈氏眼睛一亮。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村长呢？进去了吗？”
    屈氏赶忙道：“进去了进去了。娘，那我……那我可以回家去看看乖宝吗？”也不知道这次乖宝从府城带来了什么。说起来，大概是闺女太有出息了，所以在屈氏的眼里，闺女通过院试中了秀才，她竟也没觉得意外了。
    顾奶奶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性，一口否决了：“她都在歇息了，赶路累坏了，你去看什么？打扰她吗？安分的守在这里，等学生们下课了再走。”
    “是是是，娘您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乖宝歇息的。”屈氏赶忙道。
    顾奶奶也赖得理会她，直接进了学堂。她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在窗边听着学生们念书的村长。“村长……”顾奶奶轻声叫人，还朝着他神秘兮兮的招手。
    村长一见是顾奶奶，又见她眉开眼笑的，心里就有了底了。“是顾灵丫头回来了？不不不，现在要叫女秀才了。”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叫什么女秀才，你是她的长辈，叫她名字得了。”
    “哈哈哈……”村长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顾灵丫头一回来，你就高兴。”
    顾奶奶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不跟你啰嗦这些了，我回头还要去给我们家乖宝做饭呢。”
    村长无奈：“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奶奶道：“我来跟你说好事情呢。我们家乖宝这次去参加院试的时候，又挣了一些小钱，所以对村里有所帮助，你看？”
    “这……不太好吧？顾灵丫头已经帮了村里很多了，给建学堂，还给大家请夫子，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支出，村里哪里还能再拿她的银子？”村长就算再心动，也是心里有底的人，哪里能这样让一个姑娘家付出呢。
    顾奶奶道：“你也别客气了，乖宝既然有这个打算，说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就把她的打算说一说，她说男女八岁不同席，现在丫头和男娃还能在一个屋子里念书，但是再长大些就不妥当了。但她毕竟也不是人家的长辈，自然也不可能为丫头们的以后考虑的太多，所以她打算聘一个会女红的女先生，来教丫头们和妇女们学女红。至于丫头们和男娃们长大些还想继续念书的，得自己送私塾了。村里的学堂也只能让他们启蒙。如果丫头们不打算继续念私塾的，那就学女红，可以有一技之长，以后也不至于让人看轻。”
    其实，顾灵还是很为丫头们考虑的。这个时代毕竟男尊女卑，女人太可怜。她没有圣母到女娃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继续供她们学习，能供她们启蒙已经足够了。但也不想她们以后太可怜，所以考虑到了女红。至于再别的就没有了，要靠她们自己了。而男娃们，她就没考虑的那么多。一般来说，男娃启蒙中如果学的好的，将来有希望科举的，想必家里也愿意继续供的。
    至于那些将来没希望走科举的，在学堂里已经启蒙了，脑子灵活点的，也可以去酒楼、账房等地方找活儿。而脑子不够灵活的，就靠家人给他们找师傅学一门手艺了，总不能还要她找吧？
    村长听着顾奶奶的话，也知道顾灵为女娃们考虑的多。毕竟顾灵是女娃，他倒是也理解的。村长感叹：“顾灵丫头可真是……”太多感激的话，他已经说得不要说了，“我心里记着，也会让乡亲们把她的好记在心里。”
    顾奶奶心想，她家乖宝做的一切，当然是要大家记着的，不然白白做了好事图什么？不过她还是客气道：“行了行了，还有第二件事呢，她打算给村里买两头牛车。”
    “啥？”村长又是一惊。虽然两头牛车也差不多是顾灵资助学堂一年的银子，可是……咽了咽口水，余下的话又被堵在了喉咙里。
    顾奶奶道：“乖宝说了，有了耕牛，已经村里人耕地就方便了，但村里人口不少，一头耕牛恐怕不够，所以她准备买两头。带上牛车，作为村里的资产，以后村里每隔几天可以去一趟镇上、去一趟县城，自己有牛车，也方便省事。”
    村长沉默了下来，也不再拒绝了，他知道以顾老太的为人，能同意顾灵丫头资助这些，想必这些对顾家不算什么。可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感激的，眼睛都有些酸了。最后只说了一句：“顾灵丫头是个做大事的。”
    顾奶奶道：“那我回去了，下午让我们家老二带着你去买牛车。对了，以后请了女红先生，一年资助五十两银子就不够了，我们家再多给五十两，以后每年资助一百两。”说完，顾奶奶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村长看着顾奶奶的背影，曾经斤斤计较的老太太，现在开口就是一百两，这可能是他们全村的人一整年的收入加起来，也达不到的数。村长笑着摇摇头，顾家变了，顾老太变了，而桃水村，也跟着变了。
    不过，挺好的。
    村长从顾老太那里得知了消息，也没有继续在学堂里听孩子们念书了，他回了家里，把这件事跟老伴说了说，村长媳妇听了，也不由的感叹：“顾家是真正的不一样了。但是顾灵丫头喝水不忘挖井人，是我们桃水村的福气啊。”
    村长觉得也是，再想想家里那还在学堂里念书的孙女，现在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看看整个桃水村一幅生机勃勃的样子，村长对孩子们的未来，也有了期盼。
    顾家
    顾奶奶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顾灵的午饭了，这会儿天气热，顾奶奶没有杀鸡炖汤，她给孙女准备了凉菜。比如凉拌茄子、凉拌玻璃菜。顾奶奶把这两份凉拌菜放在井水里，过上一会儿，凉拌菜就真正的凉了下来，非常的爽口。
    顾灵泡了下澡，换上棉布做的白色长t，然后又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裙，绑了个丸子头。其实她更加中意长裤，但是古代女子穿长裤会被看成不雅观，所以就配了长裙。
    说起来，还是在家里舒服，在外面的话，女子要自己的梳妆，哪有像家里这般，随意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