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合一
    顾奶奶正围在牛车边好奇又欢喜的看着, 自家也有牛车了……自家竟然有牛车了……顾奶奶笑的满脸都是褶皱。
    “顾老太……顾嫂子……”崔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啊哟，这就是牛车啊……”崔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把牛身。“顾老太, 你们家现在是咱们村唯二有牛车的人家。”
    桃水村原先就有一户人家有牛车, 是村长家，但是村长家有牛车的风头也没有顾家有牛车的风头盛, 就好比有钱人买豪车总觉得是天经地义, 普通人买辆豪车就所有人都会讨论一样。
    顾奶奶挺着胸膛抬着下巴骄傲道：“那都是我们家乖宝给的。”
    崔氏羡慕极了：“你们家乖宝可算出息了，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 虽然十八副画才卖得出一副, 但一年到头能挣三十两银子也是极好的了，咱们有些人家, 一辈子都挣不到三十两银子。”以前她还觉得顾老太傻，竟然宠爱个丫头片子，真是没道理了。可现在看来，还是顾老太有远见啊。
    顾奶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的？”这是谁造的谣啊？岂不是故意陷害他们家, 让小偷也知道他们家有银子？
    在崔氏看来，顾奶奶这样子就是被她说中了, 觉得吃惊。她也没有吹, 实话实说：“我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你家丫头, 你家丫头说她一幅画卖了三十两银子，还了你们家老大家九两、买了牛车十五两, 还给你买了银镯子、给屈氏买了银簪子, 银子都花光了。”
    顾奶奶一听，心里有了底了。乖宝这是把明面上的银子都解释了一通，又间接的说他们家没银子了。
    “顾老太, 你那个银镯子呢？给我看看呗。”说起来，崔氏有一对银耳环，是她自己买的，买的时候还风光过一阵子。当然了，乡下妇人基本都是用木簪子的，用银的少数。所以崔氏当时才能风光。不过，这会儿她羡慕顾奶奶是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妒忌顾奶奶，而是想着顾老太的孙女能给她买银镯子，她咋没有这样的孙女？
    崔氏暗中也有和顾奶奶较量的，但这种较量无伤大雅，比如，我家比她家有钱，我有银耳环她没有。就是现代闺蜜间，也有一点这样的小心思。但崔氏和顾奶奶的友谊也是真的，不然小说里顾家被顾兰对付的时候，崔氏不会出来帮忙，从而连累到了自己。
    崔氏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比不上顾奶奶的，就是她嫁了个二婚，顾奶奶嫁的是头婚。但是没有关系啊，李猎户有银子啊，不像顾爷爷当初分家的时候穷的只有两亩旱地。
    李猎户有银子，但是没有地，因为猎户只会打猎，不会种地。崔氏嫁给李猎户之后，马上动手买地。后来，顾家买什么地，她就跟着买什么地，顾家养两头猪、八只鸡，她就养两头猪、十只鸡。崔氏不怎么聪明，但是有个良性的竞争对手顾奶奶，所以李家在崔氏的打理下，还别说，田地都比顾家多。因为李猎户打猎挣得钱多，所以崔氏才能买比顾家更多的田地。
    现在李猎户年纪大了，不打猎了，可李家这些个田地，也够他们过好日子了。
    崔氏一直以此为傲呢，可今天，她被顾灵买的牛车刺激到了。不仅是今天，从顾奶奶在镇上买房子开始。
    一直觉得比顾奶奶过的好的崔氏，看着顾奶奶成了镇上人，看着顾奶奶有牛车了，心里怎么会没有落差？
    顾奶奶听崔氏提起她的银镯子，心里头一动。她这两天也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戴着银镯子，第二天起床就取下来，就怕银镯子被人发现，被穷亲戚知道家里有银子，上门来借。现在孙女把这件事说开了，就代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戴银镯子了，顾奶奶……简直高兴死了。
    “你等着，我去拿。”顾奶奶风风火火的跑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出来的时候银镯子已经戴上了，“你看，怎么样？我家乖宝说这里写着富贵两个字，还说以后让我做个富贵的老太太呢。”
    正当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大嗓门：“娘，听说咱们家买牛车了……”这声音能把家里睡着的猪给震醒。
    接着，屈氏和顾老二跑了进来。
    今天，地里得空了，又有新衣服的屈氏就带着男人和儿子回娘家炫耀一番。顾奶奶找儿媳妇有个特点，老实。儿媳妇自己要老实，亲家也要老实。不然一山难容二虎，不管是儿媳妇还是亲家，都是不能容的二虎之一。
    所以屈氏娘家和顾大伯母娘家都是老实人。
    屈氏带着男人和儿子走到了村里，被一群人围住了。纷纷对他们说闺女给家里买了牛车的事情，所以，屈氏和顾老二赶忙跑回来了，把儿子丢在路上了。反正有顾森照顾顾木，又是在村里头，他们也不担心。
    不过，就算还没到村里，屈氏估计也会把小儿子丢给大儿子，自己先跑回来看。
    现在，不用婆婆回答了，屈氏自己就看见了院子里的牛车，她双眼都红了：“这是牛车啊，我们顾家的牛车啊……”屈氏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牛车。
    “德性。”顾奶奶骂了句。
    别说屈氏，就是顾老二这会儿看着牛车的眼神，就跟看着初恋一样。初恋比儿子还重要。一向闷嘴的话竟然还主动开口了：“娘，这牛车真的是乖宝买来的？”
    屈氏也眼巴巴的看着婆婆。
    顾奶奶矜持的点点头：“废话，不是乖宝买的，难道还指望你们？指望你们等我死了也戴不上银镯子。”终于可以炫耀了，顾奶奶伸出手，“看看，乖宝不仅买了牛车，还给我买了银镯子。”
    屈氏：“……可是娘，这银镯子不是上回灵儿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的吗？”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
    屈氏看看牛车，又看看婆婆手里的银镯子，羡慕的没法说。
    “娘，我们家的牛车呢？”顾森带着弟弟也终于跑到了家了。
    顾木灵活的钻到大家的面前：“哥哥，我想坐牛车。”
    “这……”顾森看向他奶奶。他爹和他娘就不用看了，家里没他们的地位。
    顾奶奶道：“看什么看？自己上去玩。”
    “哎。”顾森抱起弟弟，放到牛车上。农村里的小子力气大，十岁的顾森抱六岁的顾木还是抱得动的，抱起来走一段路可能会累，但抱上牛车却不累。
    顾木一上了牛车，就好动的跳了跳，然后灵活的钻进了牛车里。
    “小心点小心点，别给跳坏了。”屈氏担心的喊。不怕人跳坏，就怕牛车被跳坏。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这牛车哪能那么容易坏？如果那么容易坏谁还买啊？”
    屈氏讨好道：“娘，我这不是高兴嘛，咱们家也有牛车了，以后耕地的时候爹和当家的就能省些力气了。”
    这话顾奶奶没得训，因为她也高兴有了牛车老头子以后能轻松点。说起来，顾家以前也不是买不起牛车，但是一共才三十八两银子，如果买牛车要花去十五两，她也舍不得。况且更早前，也没有三十八两。
    屈氏接着又道：“娘，我今天匆忙从娘家回来，我娘给灵儿准备的鸡蛋忘记带回来了，我明儿让当家的赶牛车载我回去拿鸡蛋，您看行吗？”
    顾灵就是这个时候走进院子的，当然前面的话也听到了一些，只不过听到她娘的这句话，差点没把她给呛死。什么鸡蛋不鸡蛋的，当大家不知道她娘要去干嘛？
    顾奶奶又白了她一眼：“老二会赶牛车吗？别像他爹一样给翻到田地里，到时候家里两个男的都断了腿，让顾森去当顶梁柱吗？”
    顾奶奶这话声音不轻，躺在房间里的顾爷爷中了一箭。
    顾老二像鹌鹑一样的啥话都不说。因为……他也不会赶牛车。
    屈氏却不以为然道：“娘，那可以学嘛。村长家的宝根哥会赶牛车，请他来教当家的几个时辰，肯定能教会。”
    村长姓王，王宝根是村长家的大儿子，跟顾老二差不多的年纪。作为桃水村唯一有牛车的人家，村长儿子当然会赶牛车了。
    顾奶奶道：“你以为老二现在学了明儿就能赶牛车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让人家大晚上的去教老二？你是嫌老二命太长了吗？”
    屈氏赶忙闭嘴。
    “明儿早上让爹爹去学牛车呗，等过两天我回镇上了，爹爹总该学会了。”顾灵道。
    顾奶奶见顾灵和杜嬷嬷回来了，赶忙吆喝着：“顾森、顾木，你们都下来，要洗牛车了。”说着，又对顾老二道，“你去挑水，多挑些，牛车要洗，牛也要洗。”
    顾森和顾木赶忙下了牛车。“姐姐……”顾木扑进顾灵的怀里，一双大眼睛看着顾灵。
    顾灵摸摸他的头：“和哥哥去拿桃子吃，大大的桃子。”
    顾木只吃过山上的野桃子，野桃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对他们这种乡下孩子来说，也是不错的果子了。这会儿听姐姐说有桃子吃，他赶忙看向哥哥。
    杜嬷嬷道：“桃子都在堂屋的桌上放着。”
    顾森带着弟弟往堂屋跑。
    屈氏也是个喜欢吃的，或者说，有好吃的谁不喜欢。不过这会儿屈氏倒是没跟着去，因为她也以为是野桃子。小孩子喜欢吃野桃子，大人倒是没什么兴趣。
    顾老二没有马上去挑水，而是问顾奶奶：“娘，那我明天学赶牛车吗？”
    看看，车的魅力就是大，让顾老二这个闷葫芦都敢主动说了。
    顾奶奶道：“那还得去问问宝根，指不定人家没空。”
    顾灵道：“奶奶，您割二两肉给宝根叔去下酒，然后问一下明儿我爹学牛车的事情。”
    顾奶奶不舍得二两肉，脸色可见的肉疼。
    顾灵又道：“回头我爹学会了赶牛车，可以学着人家拉人的牛车隔几天的拉一趟，拉一趟牛车买肉的钱还是能挣回来的。”
    顾奶奶一听，赶忙道：“我现在去割肉。”
    顾灵笑看着她奶奶跑进屋里。
    崔氏跟着顾奶奶跑进去了。
    顾老二乐呵呵的去挑水了。
    屈氏看看婆婆，又看看闺女，然后靠近闺女些许：“灵儿啊，你这次买牛车花了多少银子啊？”
    顾灵实话实说：“花了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屈氏忍不住放大了声音，我的娘啊，这么贵？十五两银子的牛车闺女眼睛都不眨的买下了，那这次的画卖的不是更贵？想到这里，屈氏又悄悄问，“灵儿啊，这次画卖了多少钱啊？”
    顾灵也不骗她：“这是上回卖画的钱，上回人家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今儿又把二十两银子补上了，我便买了牛车了。”的确没骗她，因为这是她对别人的借口。
    三十两？屈氏捂住了嘴巴，天啊，她闺女的画能卖三十两，那不是发财了吗？别说一幅画能卖三十两，就是一年挣三十两，对屈氏来说，那也是大钱啊。顿时，她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看着闺女像看着金娃娃一样。就算这些钱会被婆婆管着，她也高兴啊。有了钱，家里能多买几亩地，顾森和顾木也能娶个好媳妇，灵儿也能嫁个好人家。而且，灵儿有一门技术在手，也不怕将来被婆家看不起。
    屈氏虽然重男轻女，但是对女儿也是真心疼爱的，她出生在老实人家，家里人都是老实的，也没亏待她，所以在男娃女娃方面，她也随了屈家人，便是重男轻女，也不会糟蹋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女儿得婆婆宠爱，她就更加看重女儿了。
    何况，女儿有出息了，还不会照拂一下弟弟吗？
    屈氏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妇人，在家随父、出嫁随夫，有私心，但是没胆子做坏事。
    顾灵看着她因为惊讶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想起了她还藏在小挎包里的银簪子，她道：“娘，您随我进来。”
    屈氏一边还捂着嘴，一边不解的跟着闺女进了她的屋子。
    进了屋子，顾灵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银簪子：“娘，这是我这次给您买的礼物，您看喜欢吗？”
    同样是用红布包着的，屈氏接过，好奇的打开了，打开的时候还在想，这是啥礼物？跟婆婆一样的银手镯？不可能，样子不对，这是长的，不是圆的。“只要是你送的，娘都喜欢。”屈氏说道，这是实话，闺女的一片孝心，就是送个鸡蛋她也高兴。
    但是，等她把红布打开之后，屈氏震惊了：“这……这……”她爱不释手的看着摸着，声音里喜悦的调调都能上天了，“啊哟，这是银簪子啊，这……这还刻了桃花啊。我这辈子啊，别说银簪子，就是木簪子你爹都没给送过。”说着说着，她还摸了一把眼睛，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哽咽，“我……我竟然还有命戴银簪子哩。”
    顾灵看着也不由的有几分动容：“以后等女儿挣钱了，就给您换金簪子。”
    屈氏噗嗤一笑：“傻闺女，娘又不是乡绅太太，戴那个金簪子做啥？金簪子藏着，给你当嫁妆。咱们乡下人家，有银簪子就够好了。”她倒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顾灵随即改了口：“那给您买银耳坠。”
    屈氏一听：“那你得先给你奶买。闺女啊，你奶奶是咱们家的当家，只有她对你好了，你才能更好。娘少些个东西没关系，主要还是你奶奶高兴。”屈氏不是很聪明，但是在一般人家，她的脑子也是够用的。
    顾灵知道她娘一片好意，自然也不会反驳：“我晓得。”想了想，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银角子，大概值二百文，“娘，这个你收着，想吃肉了自己去买，我奶奶和弟弟跟我住镇上有的吃，你在家里也不要亏了自己，爷爷和爹还要你多费心照顾呢。以后等咱们家再好点，我就把你们都接到镇上去。”奶奶和两个弟弟有她看着，肯定不会亏了身体，但是在乡下的爷爷、爹和娘就不知道了。
    屈氏也没拒绝，痛痛快快的接了闺女孝敬的钱：“我晓得，你就放心吧。”想了想又叮嘱，“你给娘银角子的事情，就别跟你奶奶说了，免得你奶奶不是滋味。”
    顾灵无奈：“……嗯。”不过，说还是要说的，她会寻个好的借口。
    屈氏又道：“至于把我们接去镇上，那就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在乡下，忙忙地里，喂喂猪鸡，去山上捡捡柴，去了镇上谁人都不认识，这日子也愁。你能把你弟弟们接到镇上，娘就满足了。你两个弟弟不如你聪慧，往后还要你多多照拂他们。”说到这里，她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转眼女儿这么大了，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团，前段时间还没心没肺的，现在进了私塾，懂事了，也聪明了，也知道会照顾弟弟了，孝敬她这个娘了。想到这里，屈氏不由的眼睛又红了，“这样就好了，自己也多存些钱……不过，你不存也没事，你奶会给你存着。”
    ……
    顾奶奶是个做了好事喜欢被人知道的人，这会儿，她拎着二两肉去了村长家，她还不走近路，偏偏绕着大路走一圈。而崔氏也没事干，就跟着顾奶奶去村长家了。
    九月下旬的天气还是比较暖和的，尤其是下午，烈日正艳的时候，在路上多晒一会儿，还能出了一些细汗。故而，有些人喜欢把袖子卷起来。在镇上或者县城里，妇人卷起袖子也不雅观，但是在乡下，尤其是像顾奶奶这般年纪的人，卷着袖子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当然，顾奶奶卷起袖子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她带了银手镯。
    “顾老太，你拎着肉去哪里？”
    “顾老太，你给你们家老大送肉去吗？”
    “顾老太，你家老头子没事吧？”
    顾奶奶道：“老头子没事，我这是去村长家，这不是我家乖宝给我买了牛车吗？我们家没有人会赶牛车，我想请村长家的宝根帮个忙，教我们家老二赶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