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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还有她给挠出来的痕迹。
他使劲儿搓搓,那疤痕很快被他刻意地消去了,李楠继续揶揄,“别啊,我听说舒阿姨最近可着急你的人生大事儿,你要是顶着这一道伤疤,没准儿就消停了。”
南度:“死去!”
到家的时候,还没进屋子就听见了里面的谈笑声,还有小孩子的打闹声。
都是平日里来往繁密的亲戚,说着话的时候也不拘束,看见他进了门,首先第一个拿他开刀的就是他的大舅,“哟,媳妇儿呢!”
大家纷纷起哄着,表弟和表妹都跑过来围着他叫“南哥哥”。
这家里就数这位大哥哥最受他们俩的欢迎,一回来就拉着他的手,他抱起了表妹又拉着表弟的手,一一打着招呼,“小姨大舅,新年好。”
小姨就笑了,“你妈刚才可是要我们给你物色物色哪家姑娘好,正说着你就回来了。”
这接下来就是狂轰乱炸,南度不是不知道,于是问,“我爸呢?”
“在书房呢。”
他转头就钻进书房躲难去了。
书房里的南正远正低头练着书法,那笔锋苍劲有力,自成一派风骨,南度走进去,就听见南正远说,“你妈在外面呢。”
南度“嗯”了一声,说,“找您呢。”
父子相见,总是有一番大事要讨论,南正远也不似舒慧秀一般逼着南度早点儿结婚,相比对这件事儿,他更在乎事业。
“去云南的事儿,你不怪我从中掺和?”
南度走过去翻了一本书,“命令是谢叔下的,不怪。”
“知道为什么偏偏要让你去吗?”
南度翻书的手顿住,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转过身,对着南正远的背影说,“中缅边境近几年都不安分,能熟知地形,了解敌情的,只有我所在的一支队伍。”
南正远听完停下了正要下笔的手,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回过头继续写字,“现在你跟你爸都开始打官腔了?”
“没,哪儿能。”
南正远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说,“你和那姑娘,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度深知,就凭自家父亲的性子,如果不是舒慧秀在背后怂恿,是什么都不会问的。他没想到自己躲得过自家母亲亲戚团的盘问,却没躲过自己父亲的问候。
他还记得昨天问过她,可她的态度并不明朗。
这事儿其实不急,于是他说,“没有的事儿。”
“真的?”
南度特正经,“真的,我追不上人家,僵着呢。”
南正远轻嗤,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你回北京受伤的那次,你妈可是见过人家的,人家在医院照顾了你大半个月,你爸虽然老了,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见过?”南度问,“都说了什么?”
南正远摆头,“你妈和别人姑娘说的,我哪儿知道。”
这事儿不难想通。
牧落那晚哭得那么伤心,照她的性子,一段难言之隐就算是被人挖出来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句“没有”的人,能突然把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儿给他交代,铁定是受了刺激。
他自己的母亲他知道,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了一辈子,就这笑着骂人的功夫,那是在大院里出了名的。
他好些阵子没说话,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顿了一下,说,“她家破人亡,只身跑去缅甸混入了盛岩,就想着找机会解决老杜头。而98年的时候我潜入缅甸,她就偷偷地给我传递消息,她说她自己势单力薄,却在我们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可是后来这事儿就被人告密,老杜头知道了,她想获取老杜头的信任,也想保住兄弟们,头一次碰了毒品,再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后来是岳警官告诉我,这姑娘原来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逼着自己戒毒。”
两个人当初在缅甸经历过生死,也互相给了彼此一条生路,她在浑浊的环境里保持初心,就是在曾经戒毒最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变过,她知道遇见这样的男人该好好珍惜,他也知道自己遇见这样的姑娘难能可贵。他们俩人如今谁也不欠谁,可却也离不开对方。
南正远听了一直深思,那些过程有多痛苦多蚀骨,没有经历过的人都无法得知。舒慧秀也说过,这对南度并没有什么好处,她总不能拿自己儿子的一辈子去赌这姑娘不会重蹈覆辙。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家孩子走的路能少一些弯弯拐拐,摔倒了会疼,被打击了会怒,都是一步一步扶着走过来的,谁又能希望最后不得善果?
南度也不求着能让别人改观对她的看法,可他也不能让别人白白地误会了自家的姑娘。
南正远好半天没说话,拿起了笔又开始写字,一笔笔下去,全都是强忍着的叹息与愤怒。
中午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大舅和小姨都问着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舒慧秀愣是在旁边一句话也没多说,吃着菜,耳朵却竖着。
他也客套着回了一句,“看得顺眼的。”
那表弟和表妹就闲不住了,表妹乖乖地问了一句,“南哥哥喜欢什么样的?”
表弟说,“前凸后翘,长得漂亮的。”
大舅一巴掌就给了表弟的后脑勺。
舒慧秀就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什么叫你看得顺眼的?上过战场拿过枪杀过人的?”
大舅就说了,“这种女孩子好啊,巾帼不让须眉……”
说着舒慧秀就在桌子底下猛踹了大舅一脚,南度笑了,“这样的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