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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来瞧了,也只能以为是这安王爷是拿来配像充数的。
稍微能看出摸过痕迹的,大概也就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行记,再多就是些奇闻异事。
从来封王拥爵者,要不空有时间,虚度消遣,要不手握重权,无心旁顾。
周钊远一直都是第一类。
所以这么久长的十年里,他能做的也就是在王府里待着,隔三岔五地闹上一闹,好叫整个盛京都晓得有他这么一号王爷。
他好好的,又偏非不好好地活着,暗门的人便就有了主心骨,不敢妄动。皇帝,也能找见理由罚着他。
这似乎成了一种相处模式,叫所有人都能安心下来。
可唯独一个人,单单只是这一个人,他从来也不曾安过心。
直到离开西南,周钊远也没有好生认过陈克严,更没有说要见暗门的另一十二人。很难说这些年,暗门究竟发展成什么样子。
可有一点于行初却是明白。
即便是要与这天哇哦下争上一争,他周钊远,也定是不会走他爹走过的路。
江湖就是江湖,朝堂就是朝堂。
周钊远不需要暗门,却也不能割舍他们。
他周钊远能十年如一日地沉寂,暗门却不能。
但凡有暗门的一个人在,就不会轻易放弃复仇。
二师兄曾与她说过:“你知道江湖人与朝廷中的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
“江湖人拼了一条命,十年,二十年,也定是要报仇雪恨。朝廷中的人,却可以夹着尾巴做人,必要时候再给你致命一击。”齐遇叼着狗尾巴草点评道,“很难说对错高下,不过是方法不同,只不过江湖人更血勇些罢了。”
那么周钊远与暗门的关系呢?
若非是周钊远多年牵制,暗门,怕是早就留不住的,逃出来又如何。
纵然有陈克严护着,终究是血气之众,十年了,她自然不信他们没想过联系周钊远。
只不过回回都叫这人装疯卖傻过去了。
此行去了西南,本该是个好机会,却是叫他又病了一遭,陈克严的憋屈她自是瞧得出。
可今后他周钊远终究是要走马上任,暗门,当也不能这般搁置了。
久了,人心终是会变的。
也或许,已经变了。
思及此,耳边一动,于行初转过身去,正见老葛一路小跑着进来,很是恭顺道:“先生!”
“老葛,怎么了?”
“眼见着这天哇哦越发热起来,夏衣该是要做起来啦!方才彩衣阁的人过来给府里人量体,先生也去做几件吧。”
“无妨的老葛,我的话,直接用成衣便是。”于行初如今解了毒,多多少少身量不同于前时,若是叫这些人上手量出些什么来——想着便又加了一句,“我喜欢穿大一些的衣裳,宽敞,带风,夏天哇哦也舒服。”
“话虽说是如此,可总归是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不是。”老葛很是坚持,“再者说,先生带来的衣裳,着实是沾了血洗不干净,加之西南这一趟风尘仆仆,先生当真不过去瞧瞧?”
自然是不能去瞧瞧。
于行初下意识就拢了拢衣衫,即便是她本就瘦弱瞧不出什么来,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不必了,不必了,这衣裳乃是身外之物,穿得惯便就好了。”
“这……”老葛见没叫动,便退了一步,“那老奴去取一件先生的衣裳比对着叫他们做吧。”
“好,谢过。”于行初求之不得,躬身行礼,被老葛赶紧扶了。
“先生这是干嘛,老奴虽是不知道先生身份,但是殿下的选择定是没有错的。”老葛说着却是不再继续。
于行初这才后知后觉他并非是为了衣裳而来,遂问了一声:“老葛,可是还有话要与我说?”
书房前后无人,老葛却是谨慎地将门关了,这才复又转过身来:“先生。”
“老奴听说了,此番殿下从西南回来,着实是功绩一件。虽是殿下瞧着不在意,可是老奴却知道——先生,往后这安亲王府是否再无缘富贵闲散之所了?”
他问得算是隐晦,于行初愣怔一瞬,微点了头。
老葛见了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好,老奴明白了。”
他是这府中的老人,亦是从周钊远幼时就一直照顾着的人,于行初不知道这已经有了苍苍白发的老管家口中的明白是什么,却是平白又受了他一个揖。
于行初独自在书房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重新低了头看向手中的书卷。
周钊远一旦入朝,安亲王府自然是与前时不同了,这大盛京都里,没有哪一处没有耳目,便是做个闲散王爷都如履薄冰,又遑论是以后呢。
可到底都要跨出这一步的。
待到年岁再大一些,封王的皇子无功者便就要去往封地。
如今的陛下,又会给周钊远哪一块封地?
怕是给哪一块,都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