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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太后顿了顿,于行初瞧过去,只见她略微眯了眼,半刻才道:“你既是药谷出来的,该看顾好三殿下。”
“是!草民领旨!”
“只不过……”
于行初竖耳听着,知是这一场盛怒,得她来担着了。
果然,那人淡淡加了一句:“只不过,你如今既是医者,又行先生之教,还望自个尊重。三殿下这病情加重,有你一份,你可认?”
“草民知罪。”
“好,念在你乃是药谷传人,想来这医治之事该当有你自己的法子。只你万不该叫三殿下这般胡闹,哀家不能不追究,今日先去领罚三十棍,你道如何?”
“母后……”岚妃出声。
太后睨她一眼:“倘若药谷传人就是这般结果,哀家未曾治他欺瞒已是好的。”
“太后说得是,草民实在有负师门声名,草民领旨,谢恩!”
这寿辰之日见了血,该是忌讳。
所以于行初被人从殿上押下去,是要回府行罚的。
途径边上静立的男子,于行初该是给他一个暗刀,叫他立时再吐一口血来才好,只那岚妃眼中净是担忧,反叫她垂了眉眼。
今次是瞧不成这宫里头的牛鬼蛇神了。
于行初倒不怕那棍子,只有些遗憾。
遗憾啊——十二年了,这是第一次,能再见“故人”……
全是被那人一手毁了。
于行初被押了下去,这宴却还是要办。
周钊远来时尚能听见车边不成气候的马蹄声,回去的时候,已然空荡得很。
临出宫时,父皇倒是点了他,自是一顿好骂,他习惯了,若是哪一回他不骂,他倒觉得不舒坦。
岚妃派了人一路盯紧着他,不允他再胡闹,他也习惯了。
今日,也实在是没什么好闹了。
可他仍是记得殿上那被押下去的单薄身影。
他该恨极了他吧。
周钊远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空了。
他只是没有算到——那分明年轻得过分的夫子,竟当真干净。
干净到父皇欲赐死与他,也无人相护。
孑然一身,不过如是了。
若非是最后关头皇祖母那一句:“皇帝,哀家罚过了。”
怕是此时,他已经没了。
宫人办事,从来干脆果断,于行初伏在凳子上,那一棍接一棍下来,她连提前服药都做不得。
周钊远断的哪里是自己的前程,他断的,是她的命。
今日过后,那宫门,她便就再也进不得了。
给她留下这一条命,已经是皇家最大的退步。
她又如何不明白。
“二十七!”
“二十八!”
“公公,他晕过去了。”
“泼醒了,继续。”
“是!”
兜头一盆冷透的井水,于行初咳将出声,下一刻,便是尖利的一声“二十九!”
“砰!”
“三十!”
唇角咬破的血和着水滚落,啪嗒。
宫人的声音晕在耳畔:“刑毕。”
于行初撑着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谢了恩,这才终于倒了下去。
老葛赶紧上前来将人扶了,却是发现哪儿都碰不得去。
这人浑身上下的血污,哪里有下手的地方。
“快!大夫来了没有?!”
“已经去请了!”
于行初一手撑在老葛的腕上,知晓自己定是形容骇人,却也扯不出一个笑脸来,便是此时,她竟是还想起来,若今日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她又哪里能保下这一条命来。
皇子断,袖,呵——
思及此,却是一哂,只能干咧了唇,是了,除了周钊远,又有哪个皇子会这般无状呢。
老葛听得一声倒吸,以为是自己伤到他,赶紧松了些手劲。
今日金水站在外头,根本不晓得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回来也没说清楚,老葛心里头慌,只瞥见先生眼底极冷的一点,再不敢问。
今日穿上的一身青袍,现下比她任何一件衣裳都残破不堪得多。于行初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没有人敢碰她,自是也不能换上新衫。
大夫开了药,木水进来要替她抹上,被于行初制止了。
“汤药熬给我便是,我是药谷传人,这涂抹的膏药,便就不必费心了。”
木水被眼前人那一肩背的血唬得声音都抖了抖:“那怎么行,先生就是医术通天哇哦,伤了还是要涂……涂药的……大夫说……说伤口还是要处理……”
“放心,我没事。”于行初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多说,只巴望他早些出去才是,“我们药谷,有特殊的法子,不当外传,你先出去吧……”
药谷向来是只闻其名,木水不知深浅,却也晓得这些江湖上的桃源之地,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