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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弥留之际,薛煊见一穿着黄乎乎苍瑟瑟的模糊人影到了他与周澄身遭。原来水已经退了吗?他竭力保持清醒。可是这试图保持清醒的意识,却连一指都驱使不了。
    经纶真人饶有趣味的端详着二人。
    两人都极其狼狈,遍体伤痕,头发散乱,浑似乞讨流浪了数月的堕民模样。
    二人躺在泥泞潮湿的农田之中,奄奄一息,像两只蝼蚁。不过生死关头,薛煊能分辨得出玄武湖黑龙,周澄识得出道家雷法。当真也是两只不凡的蝼蚁。
    因着“黑龙”、“雷法”之言,经纶真人才决定屈尊前来一看,看看这两个即将往生的少年人。
    他小心提起道袍下摆,看向请的来神降、辨得出雷法的周澄。
    道家雷法是极高深的道术,这雷法使用时要用雷箓,有一套的经、咒、符、诀,其符图中多风雨闪电等像。以内炼精气神为根本,以符箓咒法对外施展,以雷部诸神为凭借。
    周澄竟知是有人使用了雷法。他有些意外,看来张天师当真对弟子不薄,这等道术都告知于她。
    经纶真人心中转过无数酸涩念头——周澄这般小年纪,识得雷法。而他两辈于周澄现在的年纪时,还在前前后后如丫鬟般为师父操持俗事。想想师父赐予他的道号,经纶真人。就是要让他应付经纶之事,如此敷衍,如此不值一提。尚还不如华光寺原来那老和尚给弟子赐名的“慧椿”来的用心。
    经纶真人回忆自己所有的术法,要么是偷学了来的,要么是师父为着让他应付世事而不得不传的。
    可笑师弟还曾隐秘委婉问他,偷学师父术法是否惧怕。
    惧怕?有何惧怕?
    在他眼中,周澄、薛煊如同蝼蚁。其实师弟不知,在师父眼中,众生并无不同,一般的皆为蝼蚁。试问蝼蚁蛀了书,会有人留神吗?自然不会。
    师父自然不会注意到,弟子偷学了他的术法。师父是圣人,圣人只一心求他的道,做他的神仙。
    散漫想了许多,其实不过数息。经纶真人还是趁着周澄尚有一口气在,仔细的端详她。
    虽是身上遍是泥泞污浊、血迹伤痕,经纶真人仍想起庄师逍遥游所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这一瞬,经纶真人有些怔愣。他从怀中掏出那方小镜来,仔细的瞧自己的相貌。
    他偷学的道术究竟不比正统道术,师父驻颜有术,仍旧如同周澄般的样貌。而自己却垂垂老矣,这样想着,经纶真人突的发现他脸上如老者般竟生了黄斑!
    经纶真人打量镜中自己的同时,周澄也进气多出气少,饶是这般,她仍勉力支撑。她也看向了经纶真人。
    周澄原以为这施术之人,定然是驻颜有术之人——因其施雷法。
    《箓图真经》有载,雷法以元气为天地万物本原。而人身为小天地,头像天,足像地,四肢像四季,五脏像五行。与苍黄天地为同一本原,相通相感。使术法者,其精气神与天地相通相感。
    而师父唯传的三本道家典籍之一,《道说志林全篇》是师父独自编撰的,亦曾记载,“了一心而通万法,则万法无不具于一心;返万法而照一心,则一心无不定于万法”。
    道心坚定而澄澈,才用雷法。用雷法者,也必定是元气充足、道家所推崇的“精气神”十足之人——断然不可能是眼前这样的,揽镜自照的垂垂老者。
    经纶真人兀自对镜照着,听闻这蝼蚁般的周澄竟还有余力吐露些话语,以为定是求生求救之语无疑,仔细听了,却听周澄喃喃的是,
    “了一心而通万法,则万法无不具于一心;返万法而照一心,则一心无不定于万法”。
    昔日曾有仙者朝闻道而暮飞升的故事,以形容顿悟之迅速。
    而经纶真人于“一心万法”这一言上,竟也悟了——了悟他无人阐述经文真意,了悟他资质平凡普通、没有得道飞升之望,再也无法重回青春年少的悲怆绝望。
    因着详细瞧瞧二人的念头,经纶真人未让薛周在水中溺亡。可是眼下他听了周澄的呢喃,得知了长生之念的断绝,得知了青春永不再返。经纶真人悲怆绝望之下,反而生了极大的恶念。
    他再用雷法,召的黑龙来,无数闪电如同翻滚坠落的长龙,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直直的劈向周澄。他则静静站立一旁,看着这只胆敢批判他的蝼蚁。
    雷电之后,经纶真人看见周澄周身乌黑,连她身下的土地都开裂了。他反而笑了,问奄奄一息的周澄,道:“你觉着你了不起么?驱虫符你会么?”
    周澄嘴唇翕合。
    经纶真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便施术法,给了她点回光返照的力气。
    周澄自觉周身无一处动得,却仍旧心内清澈的很。驱虫符是再低级不过的符箓,经纶真人嘲笑她并无道术。
    瞧着这能主宰她与薛煊生死的人,周澄并无畏惧,她反而觉着这道士亦是可怜,道:“你有道术,并无道心。我无道术,道心澄澈。我道家之道,道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