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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筵一直包容地笑,丝毫没有不耐烦。
陆筵妥帖地将牡丹暖玉玉佩和平安扣系好,稍稍整理了一下,满意的直起腰,心里小小地舒了口气。
“今日,你可能需要陪孤去一个地方。”陆筵神色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出来了。
沈沅嘉挑了挑眉,心中升起好奇,这么晚了,还要出门?更何况,陆筵这有些郑重和迟疑的态度,让她直觉,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普通。
——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陆筵从上了马车后,心情就似乎有些不好,周身气压有些沉闷,沈沅嘉识趣地没有说话。
她挑着车帘,马车外的景色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楚,只能从越来越明亮的虫咛声,猜测着,要去的地方,可能不在城内,应该在郊外。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她着实有些惊讶。
一处茂密的竹林。竹子挺拔笔直,竹叶翡翠如玉,清风徐来,竹枝微摇,一派宁静。
陆筵先行下了马车,他将手递给沈沅嘉,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沈沅嘉刚要收回手,陆筵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微微错开指缝,将她紧紧攥在手心。
沈沅嘉一愣,并未挣脱,由着他了。
陆筵目光淡淡,牵着她一步一步往竹林深处走去。
陆一和陆七不知为何,静静地立在竹林外,并未跟随。
沈沅嘉更是疑惑了。
如今陆筵身体刚刚恢复,他们更应该好好保护他呀,怎么放心让他在这密林里乱走呢?
“啊!”沈沅嘉被脚下忽然窜出的一只不知名的东西吓了一跳,紧紧地贴在陆筵身旁。
陆筵提着灯笼,扫了一眼,温声道:“只是一只老鼠,不用怕。”
沈沅嘉更怕了好嘛?
老鼠这种东西,哪个姑娘不害怕?陆筵如何认为她不怕呢?
陆筵察觉到她的紧张,她想了想,终于觉得,沈沅嘉可能是怕的。他心说,他从未在沈沅嘉脸上,见到过大喜大悲的神情。她向来端庄优雅,冷静自持,久而久之,他就觉得,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是她害怕的。
陆筵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缓和了声音:“不用怕,孤在这里。”
沈沅嘉稍稍安下了心,更加亦步亦趋地跟着陆筵。
没一会儿,视野便开阔起来,沈沅嘉借着灯笼里的微光,隐约看出,前方有一大片低矮的建筑。
陆筵道:“孤去点蜡烛。”
他本想松开她的手,不过想到荒郊野岭的,她心中害怕,到底是领着她一起。
离得近了,沈沅嘉终于看清楚了,方才她看到的低矮的建筑是什么了。
原是一座座坟墓!
沈沅嘉悚然一惊,她抖着嗓子道:“殿下,这是谁的墓碑啊?”
陆筵沉声道:“王家先祖还有孤的生母。”
沈沅嘉蓦地睁大了双眸,她心里的惧怕稍稍淡了下来。
陆筵解释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陵州,孤,想让母亲看看你。”
这也是他带沈沅嘉来陵州的目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愿意承认康正帝,自然就想让沈沅嘉来见一见他的母亲。这样,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沈沅嘉闻言,有些局促,又有些感动。
她多少也明白了陆筵的心思,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唯有利益,谈何真心。这场婚姻,本就无人祝福。
陆筵不远千里,将她带到陵州,先是在王家王老夫人和一众舅舅舅母处感受到了温情与祝福,又将她领到先皇后王雅娴的坟前拜见,也是存了让她受到认可的心思吧?
沈沅嘉小声道:“你刚刚应该告诉我,来看伯母,我这一身红衣,多不敬啊!”
沈沅嘉若是知晓,是来祭拜先人,她就会穿得素雅庄重一些了。
陆筵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没关系,母亲不会介意的。更何况,你穿红色好看,母亲看了也高兴。”
沈沅嘉轻轻咬唇,也不再纠结了。
这里是王家祖坟,周围修建得很是清幽,是一处适合身后安寝的风水宝地,而且王家世族煊赫,这墓碑也做得庄严肃穆。周围甚至还建有烛亭,便于祭祀的时候,点燃蜡烛,作为引路灯。
陆筵将王雅娴附近的烛亭点亮,旋即便跪在了墓碑前方。
“孩儿不孝,十五年才来看您。为了让您消气,我将我的妻子也带来看您了。她端庄秀丽,蕙质兰心,是个极好的姑娘,与母亲您很像。”陆筵缓缓道。
沈沅嘉跪在她身旁,听着陆筵的话,心中有些酸涩。陆筵五岁丧母,他对于王雅娴的记忆,着实不多。可见陆筵这温和的神情,也明白,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于他而言,多么珍贵。
也明白,王雅娴,的确是个好母亲。
陆筵本就是个寡言的人,说了一些话便起身:“母亲,我明日就要走了,也就不能来给您辞行了,还望您见谅。此次回去,怕又是许久不能来看您,望您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