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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人

      我背着胡月下山,回到村子的客栈。
    晚上吃过饭,村中心的场院还有篝火晚会,很多人都去了,我没有凑这个热闹。
    买了一把强力手电,背着大包带着胡月,在夜色的掩护下,又偷偷进了山。山路白天走过一次,虽然天黑,但路程很熟,脚下的速度就快。
    进山爬了一段,我才把手电打开照亮,防止被山下的人看到。
    夜晚的山林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偶尔能听到虫鸣,白色月光垂照,月色如水,每一片叶子都在光中震颤。
    爬了能有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人面崖的附近,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把背包打开,胡月“嗖”的一下钻出来,背着小手站在悬崖边缘,看着对面的崖壁。
    我先擦擦汗,用手电照过去,别说,夜晚朦胧,月光照在悬崖峭壁,使得这段崖壁看起来更像是一张人脸。是个老人,面目沧桑,布满皱纹,眼睛微微睁开,凌空看着夜色里茫茫的山脉。
    我坐在那里,静静看着,精神有些恍惚,这个老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狰狞。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胡月。
    胡月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着跳进草丛,三晃两晃没影了。
    此时左右无人,四周静谧无声,我索性盘膝打坐,对着人面崖进入定境。这次入定出奇的顺利,好多天浮躁的心情终于安抚下来,我体验到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
    在定境中,我又一次在意识之境里看到了旋转中的琥珀蛋形球,它的模样和上次没有两样,在没有外敌刺激的情况下,它很难自我变化,依旧保持着这个形态。
    这次入定,我还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有个老人,在冥冥之中注视着我。他无相无形,有些阴森,有些狰狞,目光里有一种跨越时空的狡黠。
    这应该是我内心的一种魔相,我没有停留,继续保持无知无觉,身体既在又不在,入定进了极深极静之处。
    忽然间,我觉察到一丝不安,有人靠近!
    我迅速从定境中醒来,几乎同时,听到一个人在身后说话:“不错的定境功夫。”
    我吸了口气,心跳很快,赶紧回头去看,站着一个陌生人。他不胖不瘦,身材健硕,穿着件黑色的长斗篷,全身上下都罩住,只留在外面一个脑袋,月光下,能看到他剃着光头,乍一看还以为是解铃,有几分相似。
    因为背光,看不清五官长相,只觉得此人孤冷超脱,不像是坏人。
    我赶忙从地上站起来。那人问道:“你是修行人?”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点点头。
    那人目光抬起,顺着我入定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人面崖,沉思一下说,“你是来找千峰老人的?”
    我心里一紧,眼前这个人太聪明了,世事洞明。夜深人静,能在铁刹山的山里悄无声息出没,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是的。我白天来拜访的,以为千峰老人是个人,遍寻不到。后来有个挑山工告诉我,千峰老人其实是人面崖。”我说。
    “为什么要来找呢?”那人又问。
    我赶忙道:“是朋友推荐来的,缘由说起来比较复杂。”
    那人笑了笑:“若你是前来问道,我有一言,不知道小哥是否愿听?”
    我做个手势,示意他但讲无妨。
    那人道:“寻道寻道,多少人来铁刹山寻道,但是道在哪呢?道者无名无形,若去寻,上哪寻?道其实就在脚下,路走的多了,自然便成了道。”
    我的目的不是寻道,而是找老仙儿来的,对论道不感兴趣。“道”这玩意,一个人一个理解,一个人一个角度,好似盲人摸象,摸到腿,便说“道”是直筒形,摸到牙,便说“道”是月牙形。对不对呢,都对,也都不全对,没法用语言来辩论。
    但这人说到这儿了,勾起了我的辩论之心。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是有自己感悟的。
    我说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讲链接‘高我’,说‘高我’本来就存在,只是我们心思蒙蔽,感知不到。所以,人活着就是做功课,让心思明亮,才能找到高我。言下之意就是,高我是本来存在的东西,就放在那,我的理解是‘高我’就是道。而刚才你说,压根就没有道,道就是用脚走,走多了道就出来了。我现在也困惑其中。”
    那人袖着双手,像是一个中世纪的修道士,在月下点点头:“你说的这一点,恰恰是世人所迷惑的部分。一说世间有道,是客观的存在,我们要通过修行方式,让自己觉到;一说世间无道,所谓的道,都是主观臆想出来的,用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硬生生从无边无际中凿出来一条道。这两种说法,就目前来说,都对!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过于执着文字相,反而让我们远离了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我颇有兴趣地问。
    那人没有说话,转过身踩着石头台阶往上走,两只手背在身后。
    我心念一动,马上跟了上去,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要在后面跟随呢?
    胡月还没回来,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近旁,在盯着我。这个小狐狸很谨慎,我在明她在暗,能保证最大限度的安全。
    那人向上走了一段常规的旅游路线,然后身形一矮,钻进栏杆的缝隙,进了旁边的树丛。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接下来的路难走了,我打着手电,努力跟随。那人背着两只手,又穿着那么长的斗篷,可走山路速度极快,稍微迟疑有所停顿就跟不上了。
    翻过几道山岗,我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喘着,满头是汗。
    那人停下来,指着旁边一处高崖。我擦擦汗,用手电照过去,这一照就傻了。
    这面高崖正是人面崖,那个老人的脸。在旅游路线上看,这面崖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可到了近前,好家伙,足足能有五六层楼那么高,怪石嶙峋的,狰狞无比,已经看不太出是老人的脸,更像是一只巨大的狗头,带着浓浓的阴煞之气。
    黑夜中,这面崖壁从下面看去,有将将欲倾的态势,就像恶鬼随时要扑过来吃人一样。
    我也算经历过一些事,可站在这里,还是感觉到了压迫感,有点喘不上气。
    那人走过去,用手抚摸着人面崖的怪石,说道:“这就是‘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