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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

      平常说话温温和和,哪像刚刚,声音明显比往日低了好几个度。
    就算是以前和许宴有矛盾时,都没有过这种近乎水火不容的态度。
    何展怎么得罪他了?
    宋芝悦忙不迭把纸条递还回去,连带着看何展的目光都变得有些疏离起来。
    何展闭了闭眼,知道会这样,毕竟那晚,微信就被男生拉黑。
    许宴回来时,监督员程文宇点了一下桌上草稿纸。
    他坐下来,将草稿纸翻面。
    你给你递纸条了,但你没看,碰都没碰,就让你↖打道送回府了。
    许宴余光扫了一眼,心想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但怎么办,下午有点事情要出去。
    许宴起身,胳膊趴桌上,身体前倾:诶。
    右耳附近响起一声低语,肖远忍住没动,怕碰到哪,身体往后桌靠了靠:怎么?
    两人这个姿势有些亲密,后面那人的锁骨贴着前面那人的肩背,但两人好像都没在意。
    许宴为难地说:我下午可能要请个假。
    肖远意外:去哪?
    有点事处理。许宴发现他脸上都看不见毛孔的,暗暗感叹皮肤好细腻,你自己注意点,我尽量在放学前回来。
    好。肖远说。
    还有。许宴嗓音低了些,去厕所不要一个人,叫程文宇陪你去,我等下跟他说。
    没必要。肖远嗓音比他还低。
    怎么没必要,我觉得有必要。许宴叮嘱,如果真碰见,你就去单间解决,记着了?
    肖远脸有些热:嗯。
    他听见许宴音色很轻、很温柔地笑了声,口吻有点哄人的意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peacelove,维护世界和平,遵守社会秩序,做一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中午饭后,许宴和肖远暂别,坐上出租车,报了个公司地址。
    上车没两分钟,白隽的电话打过来。
    不是第一次打了,最近一天二十四小时隔三差五都要打两通电话过来骚扰一下。
    许宴被骚扰出心得了,直接掐断来电,但那边这回不依不挠的。
    四通骚扰后,许宴划下接听,不胜其烦道:这个点还不睡,你小心xx人亡啊你!
    话落,听筒里竟然传来一道女声,彪了句英文。
    没太听完整。
    大致意思是:通了让他赎你你说还是我说。
    许宴一愣:白隽?
    白隽陡然在电话里大哭:许宴舅舅你就救救外甥我吧!这群王八羔子强买强卖呀!
    平白无故多个外甥,搁上次,许宴还能高兴点,这次并不:说人话。
    听他语气严肃,白隽立刻斩断泪腺,告状:我不是定制了一辆机车吗,没付尾款,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说一定要提车,我寻思我定金都打了水漂,哪有强迫付尾款的。结果人家给我拿了当初签的合同,上面好像说好像说
    不付尾款,十倍赔付,还要起诉你?许宴稍微猜猜。
    像定制款鞋子一样,定制就一定要付尾款。
    毕竟人家精力和材料都搭进去了,按照你的标准来的,你突然不买了,人家损失巨大,故而一般会签定制合同,违约的十倍赔付。
    这种交易流程,在国外很多地方都比较盛行。
    许宴舅舅你真聪明,但我感觉他们在讹我,签合同的时候没告诉我这个。白隽底气不足说。
    还埋怨人家不告诉你?
    许宴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白少爷墨镜一戴,哪有功夫看英文合同啊,逼装的一把手,定金付完大手一挥,临走前还要使着蹩脚英文叮嘱一番:我过阵子来提车,用心点搞。
    许宴揉按眉心:你尾款还有多少啊?
    差不多的话,他能先给这位败家子垫上。
    这个,不是外甥我看不起你,但可能白隽顿了顿,底气更不足,我先给你报个数字,你看看能不能接受,六。
    许宴松口气:行,我打给你,你账号多少。
    卧槽许老板你行啊,每年肯定不少压岁钱吧?
    白隽惊讶极了,这份情兄弟记着了,我现在就把账号发你。
    嗯。
    哦对了,你可能要请个假,就xx路西联邮局汇吧,我有认识的人,能给你手续搞快点,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六万美金呢。白隽说。
    等会。许宴眉头拧起,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你可能要请
    后面一点。
    我说手续繁琐,你
    再后面一点!
    我说不是一笔小白隽顿了顿,不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搞的是国内几千块摩托吧?
    许宴:你一个菜逼新手,机车证没拿到,就敢搞几十万人民币摩托车?脑子被c4炸过吧!我要是你妈绝对呼死你!撕票吧狗东西!
    许宴怒挂电话,咬了会牙,到底不能袖手旁观,给他舅拨电话,把事情怒火中烧地说了遍。
    谁知他舅听完,异常淡定:他骚扰你多久?
    一个月吧。许宴说。
    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有这外甥你肯定比我烦吧。许宴被他的「抱歉」搞得没啥怒火了,说正事要紧,怎么处理啊?
    不能惯他。肖远道。
    估计得告诉他爸妈了,许宴猜测,未尝不是好事: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他那边好像挺急。
    肖远:嗯。
    许宴手指在大腿上挠挠,感觉男生说话懒洋洋的,音色听着很舒服,问:你在做什么?
    睡午觉。肖远说,回公寓休息会。
    哦,那行,你继续睡。许宴补充,先把你外甥这事搞一下,然后再睡。
    肖远:好。
    许宴:挂吧。
    肖远听话把电话挂了,给肖静打电话,没人接,便又往公司总办里头打,电话是秘书接的,说他姐出去用餐,私人手机落在办公室。
    家丑不能外扬,肖远抿抿唇,给白隽发消息:三天到账。
    白隽直接在微信里给他磕头。
    这么一通闹下来,他有些睡不着,爬起来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脖子,那晚被何展掐过的淤青淡了,但还是很容易发现。
    肖远穿上外套,将领子拉高,离开卧室去书房待会儿。
    记得有天晚上,许宴说在画画,并且拍了张没有完成的画作,画作上是他骑自行车在戴耳机。
    肖远一边在心里说不能侵犯许宴隐私,一边却把书架翻了个遍。
    书架是他的,翻翻没什么,其他地方不能动。
    最后依旧没找着。
    他很好奇,心里像被挠了痒痒,他想知道许宴私底下是不是画很多,画很多各种各样的他。
    虽然这种猜测有些妄想。
    但怎么办,他就是想要找到许宴喜欢他的蛛丝马迹。
    不过也或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毕竟许宴看起来真的很直。
    半个小时后,肖远接着肖静的电话离开公寓。
    姐弟俩聊了会,他姐不急着处理白隽的事,问他Xmz在学校的行情怎么样。
    凑合。肖远说,学生群体消费不高,Xmz比较对胃口,不过国内外差距明显,社会上的消费群体更倾向于颜值,高端,知名,和念书一样,学习好的永远不会失去市场。Xmz设计方面如果再不抓紧,过两年你且看看。
    我焦头烂额的就这事。肖静把音量放低,夏季鞋服设计比赛出的第一名根本没什么能耐,幸好我没签太久,给爸知道又要批我。
    你眼光这块是不太行。肖远不留情面。
    你有好建议吗?肖静埋怨加撒娇,你怎么年纪这么小,再大点多好,我头都要搞秃了。
    如今工作学习的大部分人,都喜欢用「秃头」表示自己辛苦。
    肖远想了想,说:冬季赶不上了,下次有投稿的时候你联系我,我让我的人试试。
    好。等等肖静懵逼了一下,你的人?
    我认识的人。肖远心跳加快地解释。
    绝不承认「我的人」是刚刚「第一意识」说出来的。
    出公寓大门,姐弟俩结束通话。
    肖远进了前面的商店买瓶水,想到某许最近几日没怎么睡好,顺便捎了瓶风油精。
    他走出商店,被不知守在附近多久的何展拦住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白隽(磕头):谢谢肖远舅舅,谢谢许宴舅舅!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枣森桂籽!
    39、家里进贼
    肖远,我们谈谈。何展近乎请求地说。
    肖远本可以直接走掉,但依照这位行事作风,想来免不了被拉扯。
    公共场合,他不想引人注意。
    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解不了他不介意用点手段。
    不是因为谁,不是可怜谁,不是有顾忌,只是单纯地觉得在这位身上浪费精力不值得。
    路边梧桐树叶子凋零得差不多了,枯得剩下枝干。
    何展摘了个梧桐子:上次的事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肖远皱眉。
    熟稔利用刺激手段引诱人和自己打架,以「正当防卫」作为后路,身藏水果刀随时「被迫」伤人。
    竟然说只是「笑话」?
    这种人的底线到底在哪?会不会从来就没有底线?
    我说个故事。何展道,很短,很快说完,给我点时间。
    肖远低头刷手机。
    算作默认。
    何展家是银海市小康家庭,家里三个孩子,他有个哥哥,已经不在了。他跟妹妹是龙凤胎。
    他和妹妹成绩都不太好,哥哥生前是一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高一时期某个冬天,哥哥因为文艺汇演搞到很晚都没回家。
    第二天被通知哥哥死了。
    路上监控拍到,哥哥被小混混骚扰了小半路,最后小混混骑走自行车,哥哥突发哮喘。
    我讨厌小混混。何展说,我也怕过小混混。我让自己变凶点,那样就没人敢欺负我。
    你能明白我吗?他问。
    许宴是小混混?肖远把手机息了屏。
    你是没看见他内涵我的时候,比小混混还欠扁。何展用力丢出梧桐子,和先前排挤疏离我的同学有什么两样!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肖远提议,书念不下去,不如换换念《心经》,你现在的状态,和你讨厌的样子有什么区别。做恶人会上瘾,别为了逞一时之快,失去底线。
    何展垂着眼,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沉默小半会,似乎听进去了。
    他嗓音暗下来:你的伤,好了没?
    和你没关系。肖远冷漠说,讲完了?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不能理解我?何展目露期待。
    肖远:你的故事我听完了,目前为止,没有让我动容的地方。你得明白,我跟你的关系,仅可能维持在相处不好的同学这种层次。
    你和许宴呢?何展追问。
    不劳你操心。肖远奉劝道,我们不会针对你,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何展忍不住威胁: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你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肖远反问。
    何展被噎住。
    这事儿从头到尾,好像就只有他自己跳得最欢。
    我支持你说。肖远道,我相信我们总有人会被退学,但不会是许宴和我,不信试试。
    说话间,他的眼睛望过来,有几分不怒自威,这是令何展陌生的。
    巷子里的话何展说,不完全是真的。
    他们俩当时说的,肖远差不多全听清了,就是最后两句声音有点小,不知道具体什么内容,唯一确定许宴在那两句话里受到了刺激。
    肖远一直没有问许宴最后他们说了什么。
    没必要了。
    他只知道,目前他和许宴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他想继续维护的,也是能看见希望和结果的。
    下午
    第一节课下课,肖远被程文宇黏着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发现手机有新的微信消息。
    白荣宝:小舅子,这个小家伙,你认识吗?
    白荣宝:图片.jpg
    图片背景某咖啡厅,某许坐在圆桌对面,埋头吃甜点。
    净含量:?!
    台上一支钢琴曲谱完,钢琴手做了个谢礼,退下台。
    某桌
    白荣宝姿态懒散地换个坐姿,看完「?」准备回复,不料对方直接把电话打过来。
    白荣宝挑眉。
    看来对面这小子,果然是小舅子认识的人啊。
    许宴听见电话呼叫铃,从甜点中抬眼,和男人对视一眼。
    白荣宝冲他微笑,掐断来电,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让人回去拿了?许宴问。
    拿了。白荣宝摇两下手机,刚刚的来电就是在告诉我,已经把鹦鹉带过来了。
    约两个小时前,他刚和妻子吃完午餐,分开之后,回到公司,尚且没休息十分钟,秘书就将前台的电话接进来,说有人想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