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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

      没有死缠烂打地继续说话,也没有越过去。
    马路这么宽,行人这么多,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少年身后。
    看少年进商店买水买烟;
    看少年停在枯叶凋零的梧桐树下喝水;
    看少年坐在公寓楼台阶上把玩打火机,火苗点燃嘴里含着的细白香烟。
    少年望过来,浓白的烟雾后眯着漂亮的杏眼,说:我抽烟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撵出去?
    安全通道里的照明灯,亮度有些超标了,将男生泛着红的眼睛暴露得一览无余。
    男生固执地站在几步外,嗓音平静得过分:没有。
    许宴:我回房里抽呢?
    肖远:随便你。
    许宴:客厅也行?
    肖远说:我会把窗户打开,带滚蛋出去转转。
    许宴搜刮脑袋,上辈子没有交往过女人,语句和段子都有些匮乏,半天才刮出一句:如果我和滚蛋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说完觉得这问题真他妈智障。
    滚蛋是天上飞的,除非没毛,否则根本不会掉进水里。
    他是地上跑的,除非断手断脚,否则凭借5岁就能游百来米的能力来说,掉水里也不怕。
    许宴吐烟:当我没问。
    同一时刻肖远说:你。
    许宴怔了下,忍不住提醒:滚蛋是你最爱的宠物。肖远知道。
    可再宠爱,也比不上那个骑着老爷车追随自己五十多公里、中间爆胎步行十来公里、孤零零坐在陵园大门对面、等待着孤零零的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中秋快乐
    写了两个版本,最终发了这个版,另一版感觉太伤感情了。
    姬友建议我改书名抢救一下呜呜
    32、梦回
    礼拜天早上的小区弥漫着些许淡雾,连着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潮湿好闻起来。
    许志华早起,看见儿子的房门开着,以为又偷偷去市里了,进屋发现书包和书本什么的都在。
    窗户半开,金黄的槐叶飘了几瓣进屋子里,点缀在酱色书桌面上。
    许志华过去关窗,嘀咕:这么早就出去,买早饭了么、诶?
    小宴,你干吗呢?他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楼下喊。
    他爸的嗓音打破小区宁静,许宴举了举沾着黄色颜料的笔刷:忙你们的,我忙着呢!
    五楼,不太听得清楚。许志华又问:早饭吃没?
    许宴扬了点声:吃你们的,我忙着呢!
    四楼传来开窗的声音。业主失业在家的儿子迷瞪瞪探出头来,和楼上的许志华对视了一眼。
    许志华抱歉地打了声招呼,将刚才两个问题忘得干干净净,问:我做早餐给你送下去吧?
    楼下的许宴「啧」了声,扭头朝楼上回:我不吃!忙着呢!
    行,你不吃,小声点讲,再吵着邻居们睡觉!许志华关上窗子。
    许宴:
    他面前支了个画架,铺着画纸,画上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槐树;
    旁边摆着个独脚小圆桌,正方形颜料盘,笔刷摆在颜色等同的颜料格里。
    花坛台子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许宴没管,继续下笔。
    直到金黄的槐叶落下来,粘在画纸表面的槐叶上。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
    许宴闭了一下眼睛,搁下笔和调色盘,抓过手机,没看来电显示接听:喂?!
    刚吃完晚饭的白隽,窝沙发里看电视,听他语气笑了笑,道:我寻思我也没把C4埋你嘴巴里啊,大早上火气这么冲?
    许宴:国外夜生活没开始吧,你怎么还不准备?
    白隽讪道:我这不是做我舅乖外甥么,不能出去鬼混,万一把自己混出个好歹,找谁哭去。
    好不容易避开那男生十几个小时,再听见、想起,依旧会很烦躁,那副眼睛红红的模样刻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许宴冷下脸,尽管电话里的人看不见:有话快说。
    噢。白隽单纯地以为他起床气犯了,我昨天给我舅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你帮我去他那屋看看他醒了没。
    我不在公寓。
    啊?
    许宴:没说的我挂了。
    白隽:等会儿!
    许宴捏走画纸上的槐叶,听他想说个什么屁出来。
    你帮我跟我舅讲,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有用。白隽叮嘱说,帮我说点好话。
    你谁啊?
    我白隽啊。
    许宴:我问你跟我什么关系,跟你舅什么关系?
    白隽:你跟我是兄弟啊。你都说了我舅,还问我跟我舅什么关系,许宴你是不是没睡醒?
    许宴语速飞快:你也知道是你舅,不是我舅,让我跟你舅帮你说好话,你想把你舅塞给我当舅么,我可不会认你舅当舅!
    白隽小脑袋瓜子转不过来了,舅舅舅地全是他舅:你舅、不是,我舅跟你关系不是挺好吗?
    说的没错,两天之前的确是挺好的,可是
    许宴烦躁:有屁快放。
    这就是答应帮忙了,白隽嘿嘿道:我想买辆机车,但我妈不让我买,钱这块管得死死的。
    国外机车上路要证吧?
    我已经报名了,就等着我舅给我打点钱,我好去店里付尾款。白隽机车款式都看好了。
    许宴:你先斩后奏啊?
    白隽捏着把可怜的腔调:宴宴弟弟
    少恶心我!许宴打断,咬牙说,我跟你舅称兄道弟同辈关系,喊我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卧槽?
    我挂了?
    舅
    许宴乐了:诶,外甥。
    妈。白隽临阵变更,我不要你帮忙了,你这狗男人坏滴很,我找我家小巨人帮我!
    许宴正要把那个「妈」呛回去,电话就挂断了。
    清晨本来有些冷,讲完这通电话他浑身起火,槐树都画不下去,匆匆收拾,骂骂咧咧搬着家当回楼上。
    正午时分,本星期留在公寓的林巨霖偷偷戳了他的私聊:你就帮个忙呗。
    饭菜进嘴,看见这条消息,许宴差点儿没气吐了。他咬牙切齿地咀嚼两下,囫囵着把食物咽下,搞得许志华和任雪面面相觑。
    清零:你们都没长嘴?
    早上白隽那通电话就听出来了,不是他舅不接电话,而是白隽根本没敢打,明明比他舅年纪大,在他舅面前却怂的一批。
    林巨霖说:嘴巴是长了,可胆子没咋长全。我本来准备帮忙,但他舅那张脸实在劝退。
    清零:嗯,他的确长得不咋滴。
    林巨霖:
    林巨霖:我意思是说,不知道谁惹的他,昨晚跟他一块吃饭就严肃得很。平常他早上都会调戏滚蛋两句,今天早上拎滚蛋出门遛弯,鸟笼撞门框吓到滚蛋吱哇乱叫,他都无动于衷!
    许宴一愣。
    林巨霖:或许大概可能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所以我不敢跟他提白隽的问题。
    清零:不要乱说。
    林巨霖:啊?
    林巨霖:哦哦哦,当我放屁,我也就在你面前讲讲。
    午饭之后,许志华和任雪去了店里,出门前特地叮嘱晚上不用煮饭,老许家亲戚谁谁谁哪个哥有对象了,晚上在饭店请客。
    许宴眯了个午觉,半小时的功夫做了个梦,梦回上辈子。
    肖远生日那天。
    那天他补课之后,吃烧烤喝了点酒,不胜酒力,回来洗澡,洗完更晕更难受,迷迷糊糊闯进肖远卧室,对方似乎刚回,同样在洗澡。
    他听见声音就想进去,大概率知道那是浴室。
    肖远被突然闯进的人惊了一下,很快沉下脸冲他低喝:出去!
    他没听,关上门。
    花洒下的男生背对着他,长腿笔直,肤色白皙,许因被热水冲刷过,肩背那片泛着浅红,腰细得跟女生一样,脊骨两侧还有腰窝。
    他挤挤眼睛,可能觉得这一幕太过豪迈,于是把灯关了。
    卧室的光穿透卫生间玻璃门。
    眼前一暗。
    肖远这才意识到他没走,匆匆冲洗间还骂了句脏话。
    他当时脑子一定抽了,晕晕乎乎走过去,将冲洗好的人拦住。
    你有病?肖远生气。
    先前掺着水声,没听出来。离近听,男生连嗓音都沁着潮湿,鼻音像哭过。
    他管不了,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自顾自地说:心情不好,哄哄我,说点好话来听听。
    浴巾和衣服都在置衣架上,想要拿到它们,男生必须要绕过他。
    肖远绕不过去:许宴,少借酒发疯,明天就给我搬走!
    他没吭声,直接把人逼到墙角,机器一样重复:哄哄我。
    本就不着片缕,男生又急又恼,推不开他,打不过他。
    再加上墙角空间有限,许宴182的身高存在一定压迫感。
    肖远藏不住哭腔: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我平常对你一忍再忍,不要在今天惹我,滚。
    他似乎觉得头晕,埋首下去,男生的肩骨磕得他脑袋疼:不哄我,就不让你走,这么堵着你,堵到天荒地老。
    许宴捂住脸。
    他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的蛮不讲理,坏透了。
    如今梦里重现那幅画面,可耻的是,他竟在逼迫「哄我」的过程中感受到兴奋。
    少年总是热血,可以是精神上,也可以是身体上,即便骨子里是历经28年的灵魂都压制不住。
    许宴羞得耳根通红,满身狼狈地逃进浴室。
    一个人但凡有了心结,干什么正事都提不起精神。
    整个下午,许宴度日如年。
    书本翻了又合,电视开了又关,站冰箱前小半天不知道拿什么东西。
    故而
    当许志华给他打电话下楼,说去吃酒席的时候,许宴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出租车后座,闷闷地说:我同学来了。
    许志华懵逼半晌:你怎么不留人在家里吃饭呢?
    许宴:你们不是去饭店?
    许志华:好吧好吧,就是上次下雨过来那同学吧,下次再来,你一定要留他在家里住两天。
    许宴心说我留个锤子,今天过去就把房子搬了。
    不住了
    暮色降临。
    银海市主干大道上有栋巍峨钟楼,许宴浅眠睁眼时,分针时针正好竖成了一根笔直的筷子。
    约三十分钟后,车子终于抵达住处。
    客厅的林巨霖正在剔牙,大概晚上吃了火锅,嘴巴红通通的,问:你不是明天早上来吗?
    许宴换鞋的时候,余光扫了眼厨房餐厅和阳台,没发现人,估摸着在卧室:明早有雾,不方便。
    林巨霖:你配过钥匙了?
    许宴:嗯。
    星期六教室午休醒来,就看见桌上多了一把钥匙。而前面的那个人,当时正在给同学讲题。
    许宴趿上拖鞋往里面走,故意把走路动静弄很大。路过主卧时诧异了一下,因为里面好像没人。
    他把书包扔椅子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分钟,刷着手机去客厅:你们都吃过了么?
    你没吃来的啊?林巨霖问完答,我吃过了,肖远没吃。
    我又没问他。许宴说。
    林巨霖:?
    你刚刚难道不是说了个「你们」吗?
    幻听了?
    许宴坐进沙发,面不改色装作发消息,实际只是在微信页面上下来回滑动,甚至在滑动两下之后把某个x含量设置成聊天置顶。
    和x含量最近消息时间是星期四晚上23:12分。
    x含量说:早点睡。
    许宴咬着嘴皮子琢磨,瞥见茶几上的一碗松仁,问:你剥的?
    林巨霖:我哪有那闲情逸致,肖远剥的,剥一天了,刚出去的时候,指甲好像都流血了。
    许宴喃喃:刚刚
    刚刚他上来的时候,电梯是被升到了三楼,然后他爬安全通道上来的。
    你进门前两分钟。林巨霖牙龈剔出血,往垃圾桶吐两口血水,我以为你会救滚蛋。
    什么意思?许宴没听懂。
    你真没遇见他啊?林巨霖惊讶地睁大眼,肖远要把滚蛋卖掉,怎么劝都没用。
    许宴倏尔望向阳台,下一秒心口一闷。
    晾衣杆上,往日挂鸟笼的那个地方空荡荡,甚至连挂钩都没有了。
    唉,也不知道我们滚蛋换个主人习不习惯。林巨霖担忧道,这种事情说白了不就跟孩子找后妈一样么,肖远怎么狠下心、诶你去哪?
    许宴大步走出客厅,嘴里蹦出个不太高兴的动词来: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同样两个版本。
    写完第一版,后知后觉这不是pp,不能发,抓耳挠腮写第二版。
    《他的小上司又乖又野》
    我改文名了,抢救一下文。抱歉抱歉,希望小天使们理解!
    33、冷战
    公寓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SUV,肖远正弯腰和车里的人说话,两只手是空的,鸟笼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