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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她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女人。
这些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草稿的,想得自己义愤填膺而激动得不能自持的打算,最终也没机会说出。
顾来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从她生命里消失了,就像他当年骑着摩托突如其来的出现那样。
她在高墙里,第一次感到无措。
多少个夜里,周语躺在牢里的硬板床上回忆,最后一次见面,顾来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说顾钧不能生育,陈慧红上吊投河的催着他回老家结婚。
周语记得,她那时还浑不在意,寻他开心,说:“那你快回去结呗,你才三十出头,青春正健,95后村花也是手到擒来的。”
那时他说了什么,周语努力回想,已经记不清了,时隔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到后来,他们说的那些让人感慨甜蜜的话,历经的那些荒诞无常的事,她通通都要忘了。
刑满释放的前半年,李季来了,周语从他口中听到顾来的消息。
“他让我转告你,他回去结婚,以后都不来了。”
周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问:“他找过你?”
“不是,我接到他电话。”
“哦。”
周语若无其事的眼睛让他心颤。
“他打了130万进我帐上,说替你还的。”
周语一跳而起,大喝:“他哪来的钱?”
与此同时,狱警指着她:“坐下!”
李季说:“他娶了个富婆,那女人很有钱。”
“哦,”周语说,缓缓坐下,隔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这样也好,”再隔了会儿,声音更低,“最好不过了。”
之后两人再说了什么,周语没了记忆。
周语时常会想起那个时候,她被李季逼急了,冲口而出的那句“我赌他终生不娶”。
人在激动异常时,豪言壮语说出来最叫人酣畅。但事情冷却之后,谁又有十足的把握。
三年五年后,当他见多识广,眼神不再单纯,他也会戴上一张虚伪的面具,在冷漠的城市里游手好闲,和初次相见的任何一个女人侃侃而谈,说:“美女,怎么称呼”谁敢打包票没有这样一天。
人生无常,每一分秒都可能遇上千种变换,何况10年。
她瞻见,并释怀。毕竟不是天真少女。
但她无悔,并没有感到多么难过。青春苦短,她感激在自己尚有热血的韶华里,投入了两段爱情。
两段,她皆是奋不顾身。
往后的日子,依旧是,睡前写信。饭前唱歌。
歌曲铿锵有信念。
只是这样的信念,不知为何,不知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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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出狱是初夏,太阳好,空气质量也好。
整整十五年,一墙之隔,高墙外的世界天翻地覆。
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的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在狱中每天抽时间读书看报,关注新闻动向,就为了不与社会脱节。
当她时隔十五年,再次穿着正常人的衣服,重新踏上这片热土,她仍然不可避免的脚下虚浮。
像一只误打误撞跑上公路的兔子,拘谨而慎重其事。
前尘不记,后人不识。
周语那双年迈的父母,早早的在门外等她。见到女儿,两位白发老人不顾旁人的侧目,争先恐后的扑上去,与女儿抱头痛哭。
然后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旁边一辆隐蔽的黑色轿车,才缓缓离去。
李季给周语电话。
刚接到他电话时,周语仍然会下意识的心惊,那种仓惶仿佛已渗进血液里。
李季说:“出来了?”
“嗯。”
“来我这儿一趟。”
周语没有拒绝。
李季那栋四合院旁边,湖水仍旧碧绿,步道上樟树成林,周语第一次发现,这里风景这般好。
李季坐在房间等她,手指敲击桌面的小动作仍是那么富有生趣。
原本是禅室,已经改作书房。没有佛像,满壁的古玩和书籍,仍然是檀香袅袅。
小佣人早换了,新保姆年纪不大,一张老气横秋的脸,面无表情的对周语说:“请喝茶。”便退出去。
两人闲聊几句,他叫她小语,她喊他李季。他转着念珠,她嘻嘻哈哈。
但总是不一样了。
李季将一张□□推到她面前:“那人的钱,你拿去吧。”
周语摇头:“他给你的,你就拿着。”
李季好笑:“你欠我的,他有什么资格来还?”
周语那时默了片刻,仿佛在思忖什么,当时顾来那话怎么说来着?
“替自己婆娘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李季不语,念珠转动速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