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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突然冲着周语:“你干的好事!”他挥舞双臂,几乎失控,像个他曾经言下的失败者,需要靠高昂的语调来渲染气势,“你当真活腻了?”
周语突然向他走过去。
尽管她表情平静,因着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铁榔头。那榔头在二十分钟前还敲坏了一个镀金佛像的头。
李季惊跳起来,眼镜掉到地上,眼前模糊不清,他狼狈的抚着屏风,颤声呵一句:“你要做什么!”
周语不响,将铁榔头往身边一扔,砰一声。李季绷着神经,弹跳而起。
“李季,”她弯身捡眼镜,声音徐徐,“还记得以前你要我学着忍耐,你说忍则无敌。其实我并不这样认为,”她笑一下:“我觉得,无畏才无敌。”
说完,眼镜递还。
李季沉着脸戴上眼镜,恨恨的看着她。
周语已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下,背着他:“别担心,我不会连累你。”
开门出去了。
客厅门大敞着,厅内占着五六个面容严峻的男人。
周语只穿着睡裙,冷风灌入,她起了个哆嗦。
“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我。”
“是你要自首?”
“是。”
“先跟我们回警局吧。”
“好。”
李季也下楼来,换过衣服,梳过头发。端着附和他身份的架子,站得笔直和为首的人交谈。
周语被两个高大的便衣警察夹在当中,显得格外羸弱。
临走时,李季走上前,递去一张手巾:“擦擦吧,脖子上都是血。”
周语苍白如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接。
“有我在不要怕,”李季鼓励,亲手为她擦去,血痕已经干涸,他擦得格外仔细,唯恐将她弄痛了。
大衣给她披在肩头,“我会帮你。”
蓦地,他伸出手,把一缕拧着汗液的头发别到她耳后,继而在她脸颊上拍了拍,举重若轻的,“我们请最好的律师。”
咽喉处,一股浓郁的酸涩井喷而出。
周语咬着下唇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摇头。
她刚才还不惭,大言直面人生,自问所向无敌。原来只是没遇到真正害怕的东西。
她不怕和他撕破脸,不怕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怕他地狱修罗的阴翳,甚至不怕死刑或坐牢……
她只怕看到他发梢下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
那一刻,周语再忍不住,怆然涕下。
“李老师。”她小声喊他,和当年那个躲在角落里,仓惶失措的小姑娘,并没什么两样。
警局里,周语对十年前犯下的罪供认不讳。但她果然信守承诺,没将李季供出来。
她说监控录像是她私自偷来,藏进佛像眼睛里,李季并不知情。
李季财大气粗,请了重庆律师界的泰斗李方春李律师,(这个广告硬得作者不忍直视)亲自出山为周语辩护。
奈何在问及杀人动机之时,她总是闭口不谈。李季心急如焚,黑发一夜间白了半壁。
幸有李方春律师在法庭上雄辩滔滔,多方引证,加之曾受周语救助的群众联名请愿,法官最终从轻处理,以故意杀人罪名,判处周语有期徒刑20年。
宣读审判出来那天,周语戴着明晃晃的手铐,从法院大门被带上警车。
白氏从旁而来,怒不可支,先是一个巴掌甩在周语脸上,骂道:“杀人犯该死!杀人犯必须枪毙!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在武警的驱赶下,她又歇斯底里的咆哮:“我不服,我要上诉!为我儿子伸冤!”
最终,白氏被带离现场。
周语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十米开外的地方,顾来站在那里。
他们之间隔着人墙。
看守所三个月,周语更是像纸一样苍白。头发剪到齐耳,风一来,在整张脸上乱扑。
周语欲抬手撩开,戴着铐的手动了动,终是徒劳。
顾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如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深邃的大双眼皮,仿佛凝储了一个春季的毛毛细雨。
投入的,多情的。除了看着她,再没任何无关紧要的信息。
她那时还有心情去想,隔久了再看,那秧鸡越来越帅了,自己还是很有眼光的。
她冲他笑了笑。
下一刻,周语矮身上车。
绝大多数的担惊受怕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当你真的身处其位,你会发现这件事,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恐怖。
比如说离婚,再比如说坐牢。
走进高墙大狱的第一刻,周语有种亲切感,梦里千次出现,万次逃避。当她终于回归这里,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轻松踏实起来。
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周语步伐泰然,里面所有的“老油条”都在饶有兴致的等着看她原形毕露的嚎啕大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