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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提笔抄写下一行,“下不为例。”
周语冷眼瞅着,不响。
李季对她的纵容,似乎没有底线。但她不领情。
周语突然冷哼。
李季笔尖一顿,一团墨迹滴在宣纸上,那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李季终于抬起头。
他坐得四平八稳,脊梁笔直。即便是此刻,即便是面对周语六年来第一次刻意冲撞,他也是连呼吸频率都不曾变过的。
他放下毛笔,心平气和的问:“小语,为一个穷得连信仰都没有的可怜人,你要跟我翻脸,”他将那张染了墨团的宣纸丢进垃圾桶,又重新铺上一张。这才十指交握,抬头看着她,“有没有掂量一下后果,到底值不值得?”
周语没回答他问的问题,值不值得是她自己的事。
周语的关注点在前半句,“谁说他没有信仰,”她挺直了背脊,收了笑,“我就是。”
李季蹙眉。
黑檀木镇尺在纸上一遍遍刷过,直至宣纸平整无一丝褶皱。
镇尺停在上方,他看着前方一处,似感慨似追悼,声音喃喃,“七年,我就是捂条小蛇,也早把它捂暖了。那男人才认识你多久,”他侧目看她,“我把你当亲人,他把你当什么你又真的清楚吗?”
“这倒毋庸置疑,”周语说,“他把我当女人。”
两人对视。她飞扬跋扈,他心如止水。
李季突然笑起来,“你胆儿不小啊!”
他的笑和常人不一样,因唇薄而显得疏浅,且不能细看。一旦深究,你会发现里面根本一无所有。
他奇道:“你周语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资格谈婚论嫁,你该清楚啊。”
这话就像尖锥,这么轻轻一戳,周语焉下来,气焰灭尽,顷刻就偃旗息鼓。
她不去看他,终于有一瞬的仓惶。
李季走过去,握了握她的肩,脸上是对小辈的关怀:“这么说,你铁了心要跟他?”
周语撇开脸,沉默。
过了许久,她才说:“我已经和他了断,”顿了顿,声音干涩,“不会再有往来。以后我也都听你的。”
李季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等她说完。
突然,她双膝直直往地上一杵,人跪了下去。
“李老师,”她敛着目,声带哽咽,轻轻的乞求,“放我一条生路吧!”
周语是匹野马,向来不羁。
她示弱到这番田地,李季没见过。就算是当年出了那事,她也没这样卑躬屈膝。
李季脸上的惊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悲悯。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伸手扶她,柔声唤,“起来。”
周语人前从不哭,她只在李季面前流泪。
那时她垂着头,眼泪噼噼啪啪的陨落。
她去拽他的裤子,轻声的说:“……放我孩子一条生路吧。”
李季猛的回头,瞪着她。
他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颌,“你说什么!”手指深深陷进她腮边肌理,他咬着牙,“周语,你给我再说一次!”
周语闭着眼,脸上清泪复加。
沉雄悲壮,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说:“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要生下来。”
李季抖着臂,双目赤红。
小佣人端着燕窝杵在门口,颤颤巍巍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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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李季气结,扬起巴掌,临了还是放下。
他愤懑的抿紧薄唇,看着她。
片刻后,不再说什么,大步离去。
再回来已是一星期之后。
周语从浴室出来,李季坐在她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撑着眉骨。他旁边的圆桌上有只青花瓷碗,盛着冰糖燕窝。
周语擦头发的手顿一下,瞥他一眼,“喝酒了?”
他周遭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李季懂酒。
李季酒后才气纵横,可一赴江油邀李白。
周语没讲究,她喝酒纯粹图个酣畅。
但跟着李季多年,好酒也逃不出她的鼻子。周语说:“82的飞天茅台?”
李季置若罔闻,碗往前推一下,声音有些钝,不复往日清澈。
“把燕窝吃了。”
周语朝碗里看一眼,燕窝晶莹粘稠,之中浮着几粒血红的枣。
她收回视线,继续擦头发。
“不爱喝甜的。”
李季目光随着她,看她从抽屉翻出安眠药,走到酒柜前倒了小杯洋酒。人靠在柜子上,正要吃,蓦地想到什么,怔怔出神。
半分钟后,手上东西放下了。
李季将碗递过去,周语滞了片刻,乖顺的接过。
空气很静,有细微的喝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