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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不想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但不过一个转念,他就跟了上去。
    太宰治用行动回答了梦鸠,梦鸠并不奇怪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不管哪个太宰治,他们都和死亡结下过过于深厚的缘分。
    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说什么?慢了一步的太宰治看着面前浪涛滚滚的大河,十分惊讶横滨居然还有水流如此湍急的河道,要知道他在横滨多年,入水已经是即兴节目,这里的河水就没有一条没有被他糟践过的,猛然发现还有这一条没有被自己入水过的险峻河川,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水势湍急,难以营救,可惜,要是水面再清澈一点儿,这里会是绝佳的殉情场所。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他的老搭档国木田,他可能已经遭到暴击,被暴力拎走。
    国木田还会大吼:为生活在这条河两岸的居民道歉!他们日常的饮用水要是混入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伙,那才是对全横滨人民的灾难!
    太宰治一边哈哈笑,一边感叹,这种好地方自己怎么发现的这么晚?
    而梦鸠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河水中心,那扇大过头的鱼鳍,光凭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一艘人类船只大小,那么河流之中的正体又有多么庞大?
    就是这个家伙将河水搅浑,驱逐了手鞠河童吗?梦鸠自言自语着,心中有了想法,他转过头,询问身旁兴奋不已的家伙。
    梦鸠问:要跳吗?
    太宰治猛地看向他,神色渐渐冷却下来。
    第10章 武侦宰的世界(四)十
    会让空气变得凝滞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太宰治总是先一步转身的那个,一如他这时收回视线的轻描淡写。
    是呢,我会跳哦。
    梦鸠:跳下去就回不来了。
    太宰治轻嗤,代表笑的弧度在唇边渐渐扩大。
    不是很好吗?附和我的心意。我现在只想感叹,这条河我发现的太晚了。
    要是早一点,早一些
    会发生什么呢?
    鸢色的眼眸变得暗沉浑浊,乍看起来也并不比这河道里流淌的浑水清澈多少。
    梦鸠对太宰治身上的变化视若无睹,也可以说,他对世间万物的态度都是这样的,或许会感到稀奇,但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妖怪漫长的一生,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件可能统计不出来,但是越是年长的妖怪,越与自然相依相偎。人世的变化,沧海辗转成了桑田,年老的妖怪连自己的生死也只会笑笑,然后视作一场别致的风景。
    眼前这个大妖怪在他的种族中还很年轻,可那些经历过的许多年月塑造出他沉稳平和的底蕴,不像是那些小妖怪,很容易因为人类变得大惊小怪。
    若不是遇上太宰治这种绝无仅有的类型,可能他自始至终只会在梦境的天空上翱翔,留下神鸟绝美梦幻的美丽身姿。
    可是谁叫他亲手编织了一场梦呢?
    宏伟,盛大,绚烂而耀目。
    就连终结的那一刻都十分附和梦鸠的审美。
    渺小的人类因为强烈的信念,扭转了命运,为自己的朋友送上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同时也以这绝无仅有的身姿迷惑了大妖怪的心,心甘情愿的停驻在他的梦中。
    那场平生罕见的白世梦,于尘世织造出的美梦突破了虚幻与现实,引来梦境的神鸟逶迤蹁跹的身影。
    即使如今,当事人正在梦中沉睡,神鸟也愿意涉足到这原本不屑一顾的尘壤之上,让精致的脚掌沾染肮脏的尘土。
    现在,这只绝美清高的鸟儿又做下一个令人痛心的决定。
    他说:你跳的话,我也会跟着跳下去。
    语调轻柔的风一吹就散,但其中的温柔与耐心却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哽塞在太宰治喉间。
    太宰治: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人呢?
    他不会担心自己跳不跳的下去。
    他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真的跟着自己跳下去。
    我是想找个美人殉情的。太宰治沉默片刻后,突然失笑着摇头道,仿佛在指责梦鸠的美貌不够到达他的标准。
    然而神鸟的羽毛柔软如织锦,色彩绚丽浸入梦色,迷幻斑斓,人类绝对无法想象这只鸟儿的身姿,因为只一眼就是绝伦美色,毕生难忘。
    这样一只鸟儿,合该高高飞翔在天上,尘世上的一切都那么污秽,不配他栖身下落。
    但是他却要投身到这肮脏的河水中,难以想象,这个决定究竟有多么令人痛心。
    可更为痛彻心扉的是,做下这个痛心决定的人,笑得格外温柔。
    梦鸠给人一种柔软的印象,这是因为梦的缘故,好像他时刻都在笑,但其实并非如此,他只是给人笑的感觉而已,就像是遇上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温和可亲,但一只大妖怪,一只即将蜕变为神明的特殊种族。
    现实,梦世,梦鸠仅此一只,因此他是高傲的。
    不落地的鸟,傲慢的寻觅着坠亡的天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物能映入那双如光铸宝石般的美丽瞳孔之中。
    因此梦鸠并不温柔。
    他有着和其他大妖怪一样冷酷的心肠,只不过他没有拿出来让他人去欣赏而已。
    梦的神鸟过分诚实,致使他以人类的形态混入到弱小的生物中间时,总会给人造成一种不善言辞的假象。
    但是真的如此吗?
    确实如此吗?
    太宰治低着头,藏起变得狼狈的神色,嘴巴里喃喃自语。
    太狡猾了。
    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家伙?
    善于掌控人心的操心使,怎么可能看不出梦鸠根本不懂人心?
    然而就是这个不懂人心的怪物,每每吐露的话语不含半分虚假,任凭太宰治如此逃避,打岔,最后都会一股脑的冲上来。
    太宰治虚弱的想,啊,这也许就是克星吧?比中也还让人讨厌的家伙。
    梦鸠看着河川中心那渐渐开始游动,致使河水的凶险再加三分的大家伙,心平气和的催促起太宰治来。
    你能感觉的到吧?现在的河水,你跳下去就会死。
    太宰治:是啊,凭我多年自杀得来的经验,我确实感觉到了这条河中散发出的异样气息。
    那你会不会跳?
    太宰治:你就这样期待我跳下去吗?
    梦鸠仰头,目光向往着现世这片未曾被污染过的美丽天际。
    你之前好像对我怀有意见,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我擅自希望太宰治活下来造成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不懂人类的感情,所以我想,如果有一个可以死去的机会,你应该会很高兴?
    是我理解错了吗?还是说你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太宰治注视着边说边朝自己靠近过来的非人类,这一次,对方类人的面庞中,总算浮现出属于他本人的情感,懵懂与真诚并存,残酷得格外天真。
    太宰治任由梦鸠捧住自己的脸庞,两人呼吸在吞吐间暧昧的纠缠到一起,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的太宰先生这一次没有拒绝,轻轻的将吻落在梦鸠唇角。
    我会跳下去。
    这个吻带着感激,他单薄的有些妖娆的声线突然轻得像是迎风飞走的柳絮,有种再也回不来的空洞与寂缪。
    梦鸠弯起眸子,像是在给出自己的答案,也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情感。
    他轻声道:我也会跳下去。
    迎着高高激荡出来的水花,两个站在河岸上的青年毫不犹豫的跳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太宰治在自己整个人沉入水中之后,感受到空气从肺泡中挤压出去,肢体渐渐下沉,溺水感痛苦且深刻的留在这副身体上,与死亡是如此贴近,距离他完成心愿也许只需要他再沉浸入这个感觉中几分钟
    你跳我就跳。
    昏沉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轻柔的声音。
    太宰治原本合起了眼睛,准备随波逐流的度过最后的时光,但是这道声线似乎具有特殊的力量,让他在濒死的痛苦中竭力转动着视线去寻找那个和自己一起跳下来的人。
    尽管太宰治很清楚他并不是人类。
    尽管太宰治不应该对他怀有特殊的情感。
    可是这一刻,在看见他时,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向那道漂浮在水层中如自己一般随波逐流的人影伸出手。
    两个人栖身漂流的下方,一头体积大的恐怖的妖兽张开大嘴,向他们的方向游来。
    身体在下坠
    生命在流逝
    体力逐渐耗空
    如此逼近死亡的感觉,太宰治被弄得目眩神迷,那只伸出去的手却执拗的像是想要抓住什么那样不愿收回。
    视野的最后,他看见一头庞大的鱼兽从河底向上游来,生与死之间造就的奇异感受令他分不清真实。
    鱼兽张开的嘴里长满锋利的不应该出现在鱼身上的獠牙。
    这离奇古怪的模样令他在受到极大的惊吓的同时,也难免觉得有趣。
    妖怪这种存在还真是
    暧昧不清。
    太宰治闭上眼睛。
    本来在他附近飘荡的梦鸠睁开了眼。
    宛若光芒铸成的宝石,美丽的将梦境世界倒映出来的眼瞳转过一道代表力量的强烈光芒。
    一道只响彻在某些特殊存在耳中的清锐鸣叫。
    浑浊的河水深处,美丽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连文字都无法记载其特异姿态的神鸟展翅而飞,掀开水层万丈,然后消失在云层盘旋的天际。
    太宰治在中途曾短暂的清醒过一瞬,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强烈风力,在温暖的包围中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鸠背着他回到太宰治居住的大楼楼顶,神鸟飞舞落地,飘荡的羽毛中间,白发红眸的青年抱住浑身湿透的人类,侧着头,眸子中的神色像是在欣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鲜花。
    太宰治在他怀中紧紧闭合着双眼,经过濒死体验后,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以梦鸠的三观倒不会觉得一个大男人我见犹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人类虚弱了还是不好。
    因为虚弱,会让本就脆弱的生命很快死掉。
    为太宰治清理好身体换上干爽的衣服最后塞入暖烘烘的被褥中,梦鸠坐在窗边,用手指分开他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
    我完成了你的渴望,又破坏了你的心愿,这种情感会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最后结出怎样的果实呢?
    太宰治,我很期待,不要让我失望。
    卧室昏暗的灯光中,勾勒出床边倾身下去的人影,梦鸠将祝愿好梦的吻落在青年额头,然后就变成入梦的羽毛,飞落在房间各处,确保这里的梦,不会受到阴霾侵扰。
    第11章 武侦宰的世界(五)十一
    次日。
    梦鸠见到太宰治时,他自己正在被一群半个巴掌大的手鞠河童围着感谢。
    此时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笔直的长腿曲起一道不羁的弧度,小巧的河童背着手鞠球一样的壳,呆萌乖巧的绕着他打转。
    太宰治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静谧的景象,斑驳的树荫洒在皮肤苍白的白化病人的头上,有些小小的光斑则落上他细长的眼睫,像是绞碎成粉末的金粉,像是一笔勾绘出的眼影,充满了神圣的色彩。
    因为昨天的遭遇,太宰治的脸色还很是苍白,身体也很虚弱,可是和面前这个人比起来,他好像还是更为健康的那个?
    靠近过去,太宰治发现这种想法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
    经过昨天强行变回原身的冲击,倒转了自身血肉力量,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梦鸠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原先还有些肉的肩颈,现在瘦削的能看见锁骨凸起的形状。
    本就苍白泛起青色的皮肤,这回更是透明的毫无血色。
    太宰治想:这下可分不清昨天濒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想到这里,他擅自走到梦鸠身旁坐下,两手大大咧咧的敞开,一个人占了三四个人的位置不说,长腿交叠在一起,面容清秀的男人仰望天空。
    那时你在想什么?
    梦鸠:嗯?
    太宰治凝视着今日没有一丝云彩飘过的湛蓝天际,轻柔的声线缓缓拖长了语气。
    就是你要和我一起跳下去的时候。
    梦鸠:什么都没想。他看着脚底下转圈跳舞的手鞠河童,诚实的回复道。
    太宰治:我不信。
    梦鸠顿了顿,转过头,看向这个一出现就质问自己的家伙。
    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呢?
    太宰治从善如流,也可以说故意应声。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相信你的话。
    梦鸠不置可否的点头。
    太宰治神色微妙,语气流露出不算明显的迟疑。
    当时为什么救我?
    梦鸠看向他,太宰治此时的神情中有一种奇异的执拗,叫梦鸠下意识思索起自己的行为举动是否有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你如果想问的是救你这个行为本身的意义我的答案或许会令你失望。
    太宰治生硬的牵扯起嘴角。
    说来听听。
    梦鸠淡声:我只是不想太宰治死,不论哪一个
    绿化极好的公园,在阳光拥抱碧绿的枝叶,树荫落在大妖怪身上时,色调温柔浓郁,像是一副被刻意如此修饰出来的画。
    尽管梦鸠十分清楚自己这样说会让太宰治露出怎样的表情,但是当他确实的看见太宰治脸上浮现出代表绝望的空洞神情时,他的呼吸还是在这个瞬间凝滞住了。
    无法描述的痛苦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逼上眉梢,鸢色的眼眸凉薄黯淡,尖锐,阴鸷,残酷诡秘,算计,诸如此类的部分从他身上消失了,此时的太宰治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被孤零零的丢在雨中的小狗,在冰冷的雨幕中打着冷颤,一脸对未来的迷茫与伤怀
    他伤心了。
    还有控制不住产生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