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学了普外，去考了证，现在偶尔普外很忙，他也会去帮忙。
    所以这场手术，沈栖迟是能做的。
    宋懿的情况还算乐观，脾被膜周边破裂的裂口不算太大，而且救治早，可以不需要切除脾脏，做脾修补手术就好。
    虽然是个大手术，但不算太难，他主刀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看着宋懿那张惨白的脸，拿起手术刀的手颤得不像话。
    沈栖迟根本没办法给宋懿做手术，手太抖了。
    医者不自医，也极少会医治至亲的人。
    因为手术，要求主刀医生完全的冷静理智。
    显然，面对宋懿，他做不到。
    甚至连在里面作为副手帮忙的工作，他都无法胜任。
    也许在内心沈栖迟早就明白了这件事，所以他带的是一整个医疗团队过来，里面就包括了主刀医生。
    等待的时间被无线拉长，挑战着人的神经。
    薛洋对宋懿突然脾被膜下出血要动手术这事一下也是慌的，莫名其妙人就晕了，大出血，把他可吓得够呛。
    在手术室面前走来走去，念念有词地求佛祖保佑，机会是什么大罗神仙都给他念完了。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念累了，在走廊边上的椅子上坐下，视线一转，看到沈栖迟还杵在手术室门口，望眼欲穿，就像块望妻石一样，一动不动。
    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那副样子，也不知道是太冷静还是太担心。
    薛洋上前喊他：“沈医生，先在椅子上坐一会吧。”
    他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沈栖迟才好像听到了，动作迟缓的回头，脸上竟是半分表情管理没有，十分木然。
    他轻声应：“好。”，转身走到长椅坐下。
    薛洋这才发现，向来在人前都是衣着得体的沈医生，这会儿居然连鞋都穿反了，而且他本人还半点没注意到。
    看着沈栖迟愈渐弯下来的背脊，薛洋忽然觉得那上面似有千斤重，只差一点点，就能将人压垮。
    时间被拉扯得越发难熬了，很久很久，像过来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后，手术室上边的灯“啪”一下暗了。
    沈栖迟和薛洋同时抬头，望向那扇门。
    两分钟后医生走出来了，薛洋感觉迎上去。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给他们报告消息：“手术很成功。”
    像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薛洋和沈栖迟都松了一口气。
    手术后宋懿被送进了ICU密切观测术后的情况，家属不能进去。
    沈栖迟只能先去处理术后的其他问题，毕竟医生是他带过来的，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和医院这边交接商量。
    处理完一切已经深夜了，宋懿的状况还良好，没什么问题。
    他人进不去ICU病房，就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整张脸埋在掌心，湿意悄悄从指缝蔓延出来。
    他们从宋懿进手术室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所以薛洋溜出去买了宵夜，打算随便吃一点，一回来就看到沈栖迟坐在长椅上。
    薛洋靠近他：“一晚上没吃东西，沈医生吃点东西吧，我买了宵夜。”
    “没胃口。”
    沈栖迟没有抬头，薛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嗓音有些哑，不太寻常，但也没察觉什么。
    接着说：“好歹吃一点，我都买回来了。宋队老是说你胃不好，不能不吃东西，等下你胃病犯了，她醒来又要心疼了。”
    ……
    宋懿是在第二天下午醒的，她脱离了危险，在24小时后转回了普通病房。
    麻醉才过，她躺在床上，看着沈栖迟走过来，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声音很轻的说了句：“我没事了。”
    沈栖迟点点头，坐到宋懿旁边，握着她的手，凝望她。
    宋懿抬手摸过他的脸，指腹感受到他下巴刺刺的触感，眼里满是红血丝，嫌弃：“怎么我一觉睡起来，你胡子拉碴的，一点也不帅了，快去洗漱。”
    沈栖迟蹭了蹭她的手：“好，你等我。”
    宋懿柔软的掌心被他的新长出来的短短的胡渣刮得缩了缩手，没缩回来，嘟囔了句：“你故意的吧？”
    “嗯。”他说：“我故意的。说了让你做事小心点，你救人反到把自己送进了手术室，我很生气。”
    等待宋懿醒来的时间，事情的始末薛洋都和他说清楚了，很生气，但无可奈何。
    “可我又不能打你。”
    “那你可以骂我，我现在都躺平了随便你骂。”
    沈栖迟又蹭了蹭她的手：“可是我舍不得。”
    “那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
    沈栖迟思考了一下，缓缓起身，将宋懿的手按到柔软的床铺上，塌陷了一角。
    他缓缓俯身靠近她，轻轻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了吻她的唇，一碰即离。
    “我先拿点利息，以后再和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