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看着那一圈暖黄的光晕突然有了些倾诉欲望。
    所以她淡淡开口：“他们是因为海难走的，我那时也才11岁。”
    沈栖迟转头看她，她的脸被烛光映得如同油画细腻，背对着黑暗。
    “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一个月前就在准备坐豪华轮船出海玩了，我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所以没上船，在码头和他们挥手告别，他们笑得好开心，那是记忆里最后的笑脸。”
    盯着烛火的时间有些长，宋懿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
    “我一直都很喜欢游泳，但在后来的好几年里，我都下不了水，水位漫过头顶时总会浮现他们的脸，太折磨了。”
    沈栖迟还想伸手安慰她，她的语气却突然轻松起来。
    “再后来就好啦，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现在每天都泡在水里什么问题都没有，你也要向前看呀。”
    宋懿笑着伸出拇指抵住沈栖迟的脸颊，向上提，眼神清澈。
    “要今天开心。”
    她从事这一行看过太多生离死别，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没人能预测，所以有限的生命不应该被那些过往所困扰，开心度过每一天就好。
    沈栖迟看着她纯粹的笑脸，也浅浅的笑了。
    烛光依旧摇曳，宋懿打了个哈欠，乌漆麻黑的环境催人犯困，这种情况下，的确是没有什么比睡觉更好的消遣了。
    屋子里只有一根蜡烛在勉强照明，所以原本打算水沙发的宋懿睡到了沈栖迟的房间里。
    在衣柜里抱了一床被褥打地铺，原本沈栖迟想让她睡床，但被她拒绝了。
    地板太凉，宋懿怕他烧刚退，睡一晚地板又要烧起来，所以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沈栖迟没坚持，在床上躺下，仰面看着天花板，床头的烛火照亮一圈光亮，所以他还能看到天花板上的微弱图案。
    白天睡太多了这会儿脑子很清醒，窗外又下起了雨，风裹挟着雨啪嗒啪嗒的砸在玻璃窗上。
    雨声很清晰，盖过了浅浅的呼吸声。
    宋懿无言望着天花板，渐渐地搭上了眼皮。
    盛夏的夜晚虽然被台风暴雨的天气吹走了大半炎热，但紧闭的门窗阻挡了大部分的凉意，房子里的空气不流通。
    宋懿迷迷糊糊感觉到热，踢开被子翻身，睡得不太安稳。
    过了一阵又突然有凉风习习拂过，她才又平静下来，陷入深度睡眠。
    一夜好眠。
    生理钟响起，宋懿醒过来时还不到7点，她起身看了一眼，沈栖迟还在睡。
    将被褥收好叠起放在一边，顺手将床头柜上莫名出现的一本杂志收起来放好。
    窗外的暴风雨已经停歇，窗户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混合泥土的湿润香气。
    宋懿深吸一口气，心情很好。
    沈栖迟家里没有一丁点食物了，宋懿打算下楼买个早餐。洗了把脸，摸了一下昨天晚上洗的衣服，还没干。
    她只能先将就穿着沈栖迟的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就打算出门了。
    手才握上门把，后面就传来了声音。
    “你去哪？”
    宋懿蓦的转头，沈栖迟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
    ——他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很害怕别人的不告而别。
    许诺的话骤然浮现在脑海，宋懿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场面，其实在那时经常出现。
    只是她从来没有细究过，沈栖迟表现得亦是很克制。
    所以有时察觉到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反常时，看着沈栖迟平静的样子总以为是错觉。
    宋懿抿了抿嘴，轻声回答：“雨停了，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早餐买，你家里什么都没有。”
    “等我。”他说：“我和你一起。”
    出门的时候遇上穆丽丽，她刚好要出门，和宋懿他们撞得正着。
    “嗨。”穆丽丽有些局促：“出门啊。”
    “对啊，去买早餐。”
    穆丽丽将视线从宋懿略微不合身的衣服收回来，又看了一眼沈栖迟，干笑：“你们感情真好。”
    宋懿眉毛一蹙，感觉不太对劲。但沈栖迟先应了声，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她摸了摸脖子问：“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这么早出门？”
    “我有家教课，地方比较远，所以早起赶公交。”
    穆丽丽突然小小的“啊。”了声，说：“我有东西忘拿了，你们先下去吧。”
    沈栖迟点头：“嗯。”
    遂动作自然地牵起宋懿的手离开。
    门快速被人合上，宋懿有些不自在地挣开他的手：“你干嘛？”
    “体面的解决一下对门太热情的烦恼。”
    宋懿莫名其妙：“？”
    “宋懿！”
    “嗯？”
    “算了。”
    宋懿：“？”她很茫然。
    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