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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女声响起,秦鹊的呼吸一顿,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过来,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呀,她在做什么呀?!
这样贸贸然地打电话给他,说什么呢?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还是直接说他是傻子?
现在只是乔磬跟她说了,还不算正式挑破这层窗户纸,如果她问了,他也回答了,接下来呢?
她会和他在一起吗?如果她没有和他在一起,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相处自如吗?如果她和他在一起,那她喜欢他吗?
这些问题,秦鹊都不知道答案。
在这一刻,她忽然庆幸,幸好他没有接电话,兴许是忙吧,幸好,幸好。
秦鹊遇到了二十八年来最棘手的问题,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头绪。
谈星桥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正忙着上手术。
因“意识昏迷5小时余”被送到急诊的老年女性,经过谈星桥会诊,以“脑干梗死”收住神经外科,进来做完了术前检查,就做了急诊手术,在全麻下行经皮颅内动脉取栓术。
这是神经外科最常见的手术之一,手术将脑梗患者的治疗时间窗从原来的 4.5 小时,延长到 68 小时,很多患者脑梗以后如果能及时手术,大多数患者术后第一天神志就能恢复清楚,四肢肌力对称正常,比没做手术的患者情况好很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几十斤的铅衣穿在身上,谈星桥早就习惯了,他的动作非常灵敏精确,华锋甚至敢让他独立操作这一台取栓手术,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道:“其实介入室最好就不要你们这些未婚未育的进来,搞不好影响生育哟,到处都是电离辐射。”
搭台的护士应道:“那有什么办法,你做这份工的。”
“是嘛,我听说有些医院,是尽量不让未婚未育的女医生做介入的。”
“那护士咧?用男护士?”
“啊这……人家科室能管自己的医生,管不到手术室护士吧,这不是护理部管的吗?”
“惨还是护士惨,你们医生只张嘴,我们护士跑断腿,钱还拿得比你们少,哼哼!”
“哎哟,那我们不出医嘱,你们也干不成活啊,医生只张嘴,但担最大责任啊,你看医闹,死的基本都是医生,大家分工合作,混口饭吃而已。”
“话是这么讲,你知道多少人看不起护士吗,觉得我们干的事情又脏又累。”
“那是他们蠢嘛,没有你们,活谁干?你去问问,医生里会打针的有多少,以前咱们医院还会考核实习生的注射和抽血,后来都不考核了。”
他们絮絮地说着这些闲话,丝毫不影响谈星桥的操作,他的每个动作都又稳又准,取栓装置穿过血栓路段,打开,回拉,栓子被取出,堵塞的血管重新畅通,撤鞘,缝合,穿刺处加压包扎,手术结束,复查头颅CT未见明显出血,送ICU病房,手术完全结束。
手术结束之后,谈星桥脱下手术衣和铅衣,里面贴身的洗手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深一块浅一块的。
“栓子多大来着?”华锋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谈星桥回答:“0.5×1cm吧。”
华锋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嘱咐谈星桥把术后医嘱开了,“我先上去,困死了。”
夜晚的手术中心虽然亮着灯,但很安静,和白天完全不一样,但是恒温的,倒是不冷,等谈星桥洗完手,从更衣室走工作人员通道出来,迎面就被从电梯间窗户吹进来的寒风吹得一抖。
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摁亮,发现竟然有一个未接来电,一看,秦鹊的。
看见未接来电,谈星桥心里先是一喜,随即有些得意,哼哼,这次是秦小鸾输了,她先打电话来的,就算他没接到,那也是她先的!
但得意过后,他又忍不住心酸,这都多少天了,她才打电话来,而且他不用问,肯定不会是什么道歉认错的话,大概率是随便找一件事说说,就当这事儿翻篇了,他还不能继续怪她。
秦小鸾向来就是这样没有心的,谈星桥忿忿地想道,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来。
他回了个信息,问秦鹊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结果她回了一句:“打错了。”
谈星桥:“???”
你他妈现在连借口都找得这么敷衍了吗?
谈星桥本来心酸着心酸着都要说服自己把这件事略过去了,结果秦鹊来这么一下,他登时又不乐意了。
立刻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啊那我真是荣幸,能让秦大小姐打错电话,还是响铃几十秒的那种。”
秦鹊本来就因为听了乔磬说的那些事感到有点心烦意乱,不知怎么面对他才好,看到他回复的信息,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复。
回复的信息在输入框里,都要发送了,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然后抿着唇重新编写。
秦鹊觉得自己头都要秃了,这辈子头一回面对谈星桥这么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真是烦人。
“对方正在输入…”亮了许久,谈星桥以为她写什么长篇大论呢,结果她回了一句:“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谈星桥:“???”
就这?就这?他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一句?她什么时候改用手写输入了,速度还这么慢?
谈星桥气得要呕血,忍了忍,干脆眼不见为净,恨恨地关上手机,连手一起往衣兜里一插,就搭电梯回科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