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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皇帝跟着一起来了,长春宫里自然不准喧哗。跟着庄妃出去的除了紫竹这个贴身大宫女外都是二等宫女,见原本看屋子的小宫女都在院里也不以为意:本来她们在庄妃身边的时候这些小宫女就是没资格进屋的。庄妃路上见皇上头疼似的揉了两遍额角,还没跨过正殿的门槛,就忙吩咐宫女倒茶来。
    小宫女原本还想找个认识的二等宫女姐姐报一下张女史在屋里呢,没想到庄妃刚进了屋,二等宫女们一会儿也没在院中停留,马上就跟上去了。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却不敢进屋,只能安慰自己张女史那么大一个活人,姐姐们进了屋不可能看不到。
    话说这边二等宫女们进了屋自然不耽搁,直奔茶房。巧的是张锦茹今天对自己说服了半天,正打算庄妃回来的时候亲手煮茶呢,这会儿也在茶房。茶房相遇,庄妃这边的宫女免不了多问几句“女史怎么在这”之类的,还不等张锦茹回答,那边庄妃已经听到说话声,问道,“是谁在那?”
    张锦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快步走出茶房,道,“臣,女史张氏,有事禀报娘娘。”为了显得自己落落大方,她还特意放大了声音。
    同一时间,老皇帝只听见尖锐地“呜”一声,像是有谁拿着哨子在他耳边吹响,又像是有人站在他身边用指甲刮着玻璃,几乎是反射性地,老皇帝伸手捂住了耳朵,可耳边那烦人的声音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倒越来越严重。
    从茶房里转出来的女史嘴唇还在一张一合,老皇帝终于忍不住摔了手中一直转着的扳指,语气恶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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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张锦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圣人不快了。只是见云苓劝得诚心诚意,不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也耐下性子来和云苓告别了一番。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庄妃在深宫待了二十年,太医院还是有点人手的。听着太医院眼线的回禀,庄妃叹了口气,招手叫紫竹,“本宫的娘家前年进上来的那个玳瑁眼镜呢?找出来放在外面吧。”
    皇上的耳朵已经出问题了,她们这些同龄的妃子怎么还能身体倍棒,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庄妃眯了眯眼睛,唉,人老啦,眼睛就开始花喽。
    紫竹去找眼镜了,庄妃回身看着姜嬷嬷,“云苓那孩子还在张女史那里?”
    姜嬷嬷点头称是,她跟着庄妃的时间长,遇到这种情况也比白沙几个敢说话,摇头道,“张女史也是时运不济。”
    皇帝亲口说“这女史既然博学,在长春宫委屈了,不如调去大书库,也省得荒废光阴”,她们明知道不过是皇帝当时耳鸣得厉害迁怒而已,可又能怎么样呢?
    庄妃摇头,目光落在院中的银杏树上,“云苓是个好的。”这长春宫什么能瞒过她的耳朵?她可是知道张女史和苗云苓脾气不投,隐约还吵过几次来着。这样的情况下,云苓还能好声好气地区和张锦茹告别,已经是难得了。
    姜嬷嬷见庄妃的心思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低头把桌上的茶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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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张锦茹正式搬到了内宫的大书库。庄妃每日除了诵经,又多添了个作画的爱好。
    进了九月,天就开始逐渐凉了下来,到了十月,云苓跟在庄妃身边的时间也变长了。没办法,她那小破宿舍现在太冷了,只有跟在庄妃身边才能蹭到一点炭火,勉强维持一□□温的样子。奇怪的是,天气这么冷,李嫔和五皇子妃上门却越来越勤了。李嫔好歹是一宫主位,总不会像她一样,是蹭炭火来的吧?
    这天云苓正窝在长春宫的炉子旁做针线——别误会,上次那双护膝她已经送给庄妃了,现在是见庄妃大冬天的还不放下书画,特意想起来的露指手套。
    可别小看这露指手套,光是原材料就难为死云苓了。实在是这时候的布料有弹性的极少,如天然丝绸之类的更是需要轻拿轻放,一不留神就能撕个口子。毛线倒是早就有了,可都粗糙得很,别说弹性了,连染色都不过关,根本不是庄妃这个身份该用的。
    虽然说她也不指望庄妃能一个手套戴半年,但也不能撑不过三天啊!何况这种冬天室内戴的小手套就是占着贴皮肤、有弹性的优点才能比大件的袖筒、手炉受欢迎,没了弹性,这手套岂不是连鸡肋都不如?
    后世应用广泛的弹性毛线都是要纺织的时候加入弹性线的,这时候又没有,云苓无奈之下,只能选取了细棉布做衬,里面密密地缝上羊绒,外面套上暗纹碧霞罗,手腕处参考可以通过拽线勒紧的口袋,用轻软的丝绸做了“绳子”。反正庄妃身边不可能没人伺候,等她把手伸进里面由宫女把带子系上就行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李嫔娘娘和五皇子妃到了。”
    第12章
    这几个月李嫔和五皇子妃来长春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庄妃对待五皇子妃也越发亲近了。
    和以前每次过来都打扮得华丽漂亮不一样,这次的五皇子妃面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不稳,跟着庄妃去往长春宫小佛堂的时候更加心神不宁。
    她这异常这样明显,庄妃自然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看见,进佛堂之前就语气温和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今年冬天实在寒冷,前两天三哥儿病了一场,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呢。”李嫔叹气,说起来最近病着的人实在多,今早去给太后请安还听见太后咳嗽了两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