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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置是太宰选的,他们能看见花园外往来的行人,而行人的视线则被一座塑像精妙地挡住了。
    太宰没说原因,他拿出掌机,全身心投入超级马里奥中,织田作无所事事,只能仰头看变幻莫测的白云。
    他将这动作维持了半小时,太宰几乎以为织田作睡着了,当时针指向十一点半时,织田作属地坐直身,扭头,看向街道。
    最先出来的是涩泽龙彦,他不负昨日所见的漫不经心,抱着极大的热情同身边人说些什么,而阿叶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复合的腼腆笑容,任涩泽龙彦抓着他的手。
    “啊。”
    织田作吐出了一串无意义的气泡。
    “所以说。”太宰甚至没有抬头,“当阿叶想要施展自己魅力时根本没人能抵挡住。”
    织田作道:“真辛苦啊,【中原先生】。”
    他这一刻发自内心地敬佩起【中原中也】来。
    “他有什么辛苦的。”太宰脸颊鼓鼓的,“好了,阿叶要等晚上才能回来,我们要去哪里呢,织田作。”
    织田作说:“不知道啊,太宰你想去哪里。”
    “那就去……”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道,“去游乐园好了!”
    织田作点头道:“好。”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真像女子高中生啊,太宰。”
    “哎——”太宰大声地抗议道,“这跟女子高中生有什么关系!”
    ……
    涩泽龙彦的洋馆极具个人风格。
    光是客厅,就绮丽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叶藏想到自己跟【中原先生】的家,他个人偏好来自世界各地的洋古董,又出生于津轻乡下的华族,跟全日本的斜阳族一样,能穿着飞白和服出入酒馆,又带着卡基布做的学生帽去上学,分明是洋制式的服装,又要批件油布斗篷。
    他身上具有强烈的、大正新风时代的浪漫主义美感。
    涩泽家要过分得多,走进一楼大厅,便可看见钉满各色画作、面具的墙壁,端是错落有致。
    他跟叶藏一一介绍道:“鸟山石燕画的玉藻前、威廉阿道夫画的但丁跟维吉尔,那是非洲土著面具,说具有诅咒的力量。”
    到处都是诡谲的画作、妖怪的遗物、能咒杀人的小像、咒具,还有凤凰的雕塑、梧桐木之流。
    他给阿叶倒了杯红茶,解释道:“我喜欢这些奇幻绚丽的东西,它们都是我引以为豪的藏品。”
    “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矛盾美感,异端、邪说,你不觉得他们充满了魅力吗?”
    他看向阿叶道:“就像你一样。”
    非常美丽。
    合该被他收纳在藏品室内。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二更】
    ‘俩男人一起逛游乐园。’
    织田作想:‘不管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偏偏太宰还摇摆着他的手道:“织田作织田作,你不是说逛游乐园像jk吗?”他抛了个wink给织田作,“那我穿高中女生的裙子给你看好不好啊。”
    “不,大可不必。”织田作坚定地拒绝了。
    由于太宰治是池面,织田作勉强算是池面,再加上俩大男人的组合与游乐园的氛围格格不入,穿着入时的女子或逃课出来的不良女高中生,都若有若无往两人身边凑,讨论谁去搭讪。
    ——直到听见太宰的话。
    顶着“你是变态吗”的视线,织田作淡定往前走,太宰倒被自己的小恶作剧逗笑了,雀跃异常,走路时孩子似的一蹦一跳,满嘴都是“织田作、织田作”的。
    织田作问太宰:“你想去玩什么。”
    太宰秒答:“云霄飞车。”
    他俩买了pass,十分钟不到便上了飞车。
    这东京的游乐园堪比全球闻名的富士急,云霄飞车直上直下,胆小点的光凭看就被吓得两股战战。
    太宰跟织田作坐第一排,过山车缓慢爬坡时还能抽空闲聊。
    织田作说:“要跟阿叶再来一次吗?”
    太宰道:“绝对不要,让他来游乐园,你是想杀了他吗,织田作。”
    织田作想想道:“也是。”
    他没头没尾,忽地说了一句:“所以你真变温柔了,太宰。”
    “发生了什么吗?”
    或许是叶藏不在,太宰也不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咪,正相反,他回答织田作问题时语调平稳,心情就不为外人道也了。
    “这就是温柔吗?如果是的话,也没什么。”太宰说,“只是我发现,让他学会刑讯,让他能够直面黑手党的罪孽,并不能改变什么。”
    “?”
    “就是说。”太宰难得露出了牙痛的表情道,“他是学会了,但他没因此变得哪怕有一丝骄傲。”至于坚强、某种意义上是挺坚强的,叶藏时常发出斜阳族特有的呻吟,也对人类战战兢兢。
    可他就是活下去了。
    “而且。”太宰治做出几欲呕吐的表情道,“折磨他……好吧,我承认,那就是折磨,没让我的心情变好,甚至变得更糟糕了。”
    他不喜欢放过自己,可看叶藏看久了,不知怎么的心中就生出“放过他”的念头。
    有的时候太宰想,这是不是证明他也变得像个活人了?据说人都应该对自己怀揣着“善意”,这又解释不通,叶藏跟他真的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哲学实在是太形而上了,只是在某一刻,太宰意识到,当他看见一个更加弱小、怯懦、卑微的自己时,褪去开端的厌恶与憎恨,他又希望对方能变得更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