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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轻轻一叹,便拉她回办公室。
轮到徐方亭的时候,她并没有讲台可上,融教班布置如幼儿园,全是一片平地,就像孩子们没有期末考试,也没有寒假作业,书包里面装的不是书,而是干净的衣服。
这节课依旧学习叠衣服,壮壮不停念着口诀,“左抱抱,右抱抱,弯弯腰,变一半”,把一件套头秋衣叠成差强人意的方块。
有部分孩子早已走神,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嘻嘻哈哈,摇头晃脑,进行各种自我刺激。
徐方亭没准备什么演讲稿,用不上,孩子们听不懂。
哪怕她说明天就不来了,明天和告别对他们还是太过抽象。
“同学们——”
只有思思扫了她一眼。
铃铃铃。
徐方亭摇响铃鼓,多了几个孩子扫她一眼,更多自闭在自我刺激的小世界。
副班老师就近提醒几个孩子看徐方亭,等她顾上另外几个,前面几个又跑了神。
徐方亭放下铃鼓,决定速战速决:“跟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明天开始,老师也要回去当学生了。拜拜。”
她朝他们挥手,反应过来的孩子条件反射般迷惘地摆摆手,然后迅速挪开眼。有一个孩子忽然跑开,在教室空地来来回回蹦跳。副班老师去拉人,孩子直接倒地,拿头敲泡沫垫地板。
她顾不上伤感,匆忙结束跟自己的道别仪式,过去帮忙。
实习老师将会在下午放学前离开,搭乘师大的旅游大巴避过下班高峰回校。
徐方亭收拾干净办公桌,下课铃声如期而至,她和其他同学陆续走出办公室,找老师的学生鱼贯而入。
谈嘉秧成了鱼尾,在门口和她不期而遇,身后的影子老师也朝她笑了笑。
“去干什么?”徐方亭问他。
“去——”谈嘉秧忽然两手举起一张橙红相交的A4纸,呲牙而笑道,“给你!”
她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张手绘奖状,工笔不算精妙,但胜在真诚。红彤彤的“奖状”和“徐方亭老师”是他结构松散的字体,再下面钢笔黑字却老练而熟悉:
「你的爱,是孤独宇宙的一束光,是星星之河的摆渡船,是蜗牛森林的指南针;你是——」
接下一行,又是谈嘉秧歪歪扭扭的大字:
「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徐方亭笑出声,再看右下角的落款,不由捂住嘴巴,皱起眼睛,漏出另一种声音——
「小谈大谈爱心联盟」。
文字呈弧形排列,包围着的一枚红心,拙朴却似在跳动,她的那一颗随之一起噗通噗通。
第192章
徐方亭又度过一个平淡的春节。
她没有回仙姬坡,还是在校跟钱熙程凑合,偶尔去徐燕萍的工地。
工地项目赶进度,一部分工人不放假,徐燕萍也留下挣钱。项目预计四月份结束,到时进入雨季,土质疏松无法开挖地基,一般不会有新项目,工作机会寥寥,她又得进待业状态。
徐燕萍过完年便52岁,离法定退休年龄还有3年,但这个“高龄”来工地已经不吃香了。
在仙姬坡跟她同龄的女人大多抱上孙辈,顺理成章提前“退休”,在家帮带孩子。
她倒有一个名义上的孙辈,可跟自己不同根,用不着她操心。
是的,徐燕萍又知道徐方亭跟人和好了。
她翻了白眼,略带埋怨:“以后不是复婚你都别告诉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懒得管你了。”
不过徐方亭下半年北上读研,和那对甥舅隔了大半个中国,不用操心他们家的事,能安安静静读书,徐燕萍稍微松口气。
但也没能顺气多久。
以前徐方亭只有学习任务,自能安排妥当,现在越长大面对诱惑越多,徐燕萍就剩这么一个女儿,嘴上说着由她去,夜里琢磨心事总会辗转反侧,担心她走歪路。
“亭啊,之后你不在沁南,你在机构的投资怎么办?”
徐燕萍在年夜饭后跟徐方亭说,穷惯的人对手里的每一分钟钱总是十分敏感。
徐方亭还在跟谈韵之发消息,海边已然谈家第二故乡,今年还是老项目。
这个问题同样令她头疼,她虽然几乎不参与日常管理,因谈嘉秧的关系,间或造访彩虹亭也成了变相监督。
彩虹亭在成为定点机构后盈利才算可观,徐方亭还做不到投钱出去只等坐收红利。
“我问一下谈韵之能不能帮我管。”
“他是专业一点,”徐燕萍若有所思说,“但你的钱你拿好,可不要什么都给他管,私吞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徐方亭冷笑道:“这点钱还不够人家填肚子。”
“挣钱不易,”徐燕萍老生常谈道,“我是让你留个心眼。”
徐方亭无奈一叹,只能拉长声调说知道。
春节假期差不多收假,徐方亭在和谈韵之的“睡前小会”上提了这件事。
她想了想补充道:“或者你干脆也入股,你的BCaBA很适合给彩虹亭打名气。”
谈韵之先嗯一声,才咬咬下唇沉思。
徐方亭轻轻摇了摇他:“行不?”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习惯性从她的脖子后面揽肩头:“我公司比较敏感,入股暂时算了,或许以后用老谈的名字。但我可以帮你监督这笔钱。”
“太好了!”她不禁轻打一下被面,而后谨慎道,“我可以和你签合同,你当我的代理人,分红之后给你一部分当佣金……之类,你看要怎么办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