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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韵之却坐在沙发上休息,一副术后人员的好整以暇。哪怕谈礼同从茶台杀到跟前,他也镇定自若。
“不孝子!”谈礼同忽然倾身一把薅住他的领口,直叫T恤全然变形,“过年前你给我重新接回来!”
谈韵之怒目而视,噌地突然起身,甩开他的手反而揪住他暗红Polo衫的衣领,冷静又愤怒道:“谈礼同,我当你还是我爸才跟你吱声,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知道。你搞清楚,我才24岁,比你有能力有体力有远见,你还剩下什么?天天只会打扑克。像你这样的人,我在工作上看也不会多看一眼。你已经61岁,过两年各种老年病会找上你,中风、痴呆、高血压,要是没有我,你连一个能送你去养老院的人也没有!”
他猛然甩开手,带得谈礼同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住。
谈礼同嘴巴微张,似在发抖,不知出于愤怒还是畏惧,他的眼神不再如看骄傲的亲儿子,而是警惕一只异变的怪兽。
谈韵之凛然回视:“我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以后能陪我最久的肯定是小徐。你再敢说一句她的不是,我就敢让你一个人烂在家里!”
第181章
国庆收假后的第一天早上,徐方亭便和钱熙程以及另外的同学一起搭学校大巴前往榕庭学校小学部,行李先搁在岗亭处,人先去报道。
普教分在低年级,钱熙程分到了令人头疼的一年级,这些新生刚开始适应小学生活,势必需要多引导规则。
徐方亭和一个同班女生姗姗分到融教班,每班一人。融教班不按寻常的年龄分班,而是按能力。
徐方亭分到融教一班,一共12个孩子,个头参差不齐,有看上去快小学毕业的大块男生,也有新生个头的眼镜女生。班上两教一保一共三个老师,相当于幼儿园的配置。
徐方亭跟着主副班老师观察大半天,大部分孩子还不及谈嘉秧上幼儿园的水平。
傍晚进两人间宿舍和姗姗交换信息,惊诧又不意外地发现,融教一班竟然是能力相对较好的一批孩子。
姗姗哭丧脸道:“太难了,我感觉自己一天都在维持秩序,比幼师还操劳。今天有个男生紧张尿裤子,还是我和生活老师帮忙换,天啊,我在家连我弟的纸尿裤都没换过。我感觉自己像个护工一样,课本里面学的干预方法一条也用不上!他们根本不听你的,十句里面听懂一句就阿弥陀佛了。”
徐方亭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班可能得在生活自理上多花心思,我们班,哎,下个月校运会我们也得参加,还要在开幕式上出一个文艺节目!主班老师让我提供方案,说年轻人心思活,哎哟妈呀。”
“苍天啊——!”姗姗拜倒在床上,拗出Orz的姿势。
徐方亭不停刷着短视频,试图寻找参考样本:“我得找走位和动作比较少的……”
姗姗哀叹道:“别说走位,就是让他们站定不动也成大问题啊。”
“别说了,”徐方亭瘪嘴假哭,表情摆出来,心底却涌起无尽心酸,“我打算看看手势舞,校领导说重在参与,但是却不让老师参与,你说没个老师带领做动作,他们早跑没影了,表演下课铃响鸟兽散吧。”
徐方亭把能搜到的参考视频研究数遍,还想上墙外看看,刺激新思路。
谈韵之应该已经下班回颐光春城,她琢磨片刻,这么晚过去可能今晚就回不来了。当下只能暂且按下念头。
融教二班的孩子自理能力较差,重在培养生活技能;融教一班的孩子在巩固自理能力基础上,尽可能学一些学科知识,为以后努力进入职业学校打基础。
徐方亭相当于打杂的,协助主副班老师维持课堂秩序。
第二天她便记住所有小孩的名字,个头最大块那个男生叫壮壮,已经12岁,再有两年就该上初中——当然得有影子老师或者家长陪读。壮壮有个比较突出的毛病,走近跟老师说话时喜欢闻老师的长头发。
徐方亭第一次跟他说话,便给他撩起一缕凑到鼻端,陶醉地深嗅一口。
“好香。”壮壮闭眼昂头笑叹,跟品了一口美酒似的。
她吓得心跳加速,下意识防狼似的瑟缩格挡。
壮壮也给她的大反应震慑,吐了吐舌头,眼神还迷恋地停留在她的发丝。
徐方亭无法自控爆出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个头的孩子,乍一眼她确实难以将他当做无知小孩——哪怕他本质上就是。
主班老师忙过来解围,拉开壮壮轻斥几句,又跟她解释:“这孩子就这大毛病,但没有恶意,你不用惊慌,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他。”
“嗯,明白……”徐方亭只能如此回答,不可能跟壮壮多计较。
这种行为放在同龄NT身上,定义成性骚扰可能惹家长争议,顶多会解释成性好奇。若是来自身心障碍者,倘若还是处于公共场所,恐怕家长会被责骂管教不当。
个头最小的戴眼镜女生叫思思,兼患轻微脑瘫和遗传性近视,经常仰着脖子,嘴巴闭不上。
但从年龄上来看,她无疑成长空间最大。
融教一班的孩子都激活了语言功能,只不过表达比较刻板与简单。
思思经常面露恍笑,会在提醒下细细弱弱地叫“老师”。
班里还有个别唐氏儿,可能父母嫌市培智学校太远,就近上榕庭学校。义务教育阶段,学校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学龄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