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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在意,到时候他或者你的亲戚们,肯定认为是我怂恿你去动刀,炮火都集中在我身上,”徐方亭说,“你要不换一种身份冷静一下……”
以前仙姬坡的阿婆总是说:哪个男人结婚后变了,一定是老婆教坏的。
她只剩一个妈,所须遵循的“孝道”只是以后给她养老,不像谈韵之生来还有传宗接代的传统使命。
徐方亭自认不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传统好女人,坎坷却不算阴暗的命运也让她无法脱胎成十足的坏女人。
“就算换一种身份,他们也会认为我为了跟你邀功跟你复合就去扎了,”谈韵之沉声道,“我连我堂哥也敢当面揍,那堆亲戚算什么。谁敢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来挡火。”
徐方亭看他只有在她面前像条布偶猫,在其他人面前跟华南虎似的。
谈韵之双肘搭在膝头,垂头片刻,才忽地坐直:“你为什么总担心以后的事?”
长椅背后是走廊和电梯,前面是匆忙的人流。医院挑起救死扶伤的重任,却也因此成为人们的禁忌,一般人不会像他们一样久留。
两个人像沉默地等待一场手术,等待一个结果。
“18岁那会我可没想到能和你在一起,”谈韵之两手交握,随意搭在双腿间,往天花板望了望,然后看向她,“小徐,如果以后再做错事,你要跟我分手,我认了。但不要用未来的可能性来惩罚现在的我,行吗?”
第177章
谈韵之的进程很快,趁着次日周天,吃过午饭便把谈礼同叫进书房商谈大事。
徐方亭和谈嘉秧在他的房间玩几局飞行棋再午睡。
没多久,书房里的父子俩大概率谈崩了,隔着一堵墙也能察觉谈礼同的怒发冲冠。
“什么声音?”谈嘉秧伸长脖子茫然四顾。
“外公在跟舅舅说话,”徐方亭扔骰子,拈起一颗飞行棋走了对应的步数,提醒道,“该你了。”
谈嘉秧还在凝神谛听:“外公为什么大喊大叫?”
徐方亭只能说:“外公生气了。”
谈嘉秧纠正道:“生气不能大喊大叫,只能跺脚。”
规矩说得头头是道,真到了实践之时,他比谁都叫得厉害。
他又问:“外公为什么生气?”
徐方亭抛出疑问:“你觉得呢?”
“因为舅舅不乖。”
“该你走了……”
……
谈嘉秧继续刨根究底,徐方亭提醒几回现在玩飞行棋才是主题,免得他总是过度发散。
书房内局势尚不明朗,大半时间是谈礼同扯开嗓门,音量险些震裂天花板。
“你准备24岁,过两三年就要结婚生小孩,做咩想不开扎自己,”谈礼同戳着自己的太阳穴,脖子上老筋暴突,一字一顿道,“你这里简直有毛病!”
谈韵之从头到尾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不是来跟你商量。”
谈礼同负着手,嘴巴高撅,乍然清醒道:“是不是谈嘉秧姨姨让你去的?”
“不是。”谈韵之毫不犹豫道。
“我看就是,”谈礼同气成死鱼眼,不忘剜他一剜道,“自从她进门,家里就鸡飞狗跳,屁事不断,肯定是你们两个八字犯冲。”
儿子跟父亲谈科学,父亲向儿子搬玄学,看样子更像父子俩八字犯冲。
“你别去找她麻烦,”谈韵之声明道,“我自己的决定,跟她没关。”
他扔下这两句,便开门而出,风格跟宣布放弃出国那会一般,这似乎固定成父子俩多年的沟通方式。
简单,粗暴,又毫无成效。
这个家没有完全散开,也不知道有什么神力在暗中维系。
谈韵之路过谈嘉秧房间,往里招手:“小徐,走了。”
谈嘉秧势必不从,差点又发脾气,徐方亭给他好一顿引导和承诺,终于脱身。
“你怎么跟他说?”2201的门在身后关上,徐方亭迫不及待问。
“实话实说。”谈韵之习惯性抄起她的手,耸耸肩道。
徐方亭更好奇自己有没有被牵连。
她从来不是谈礼同心中的满意人选,保姆也好,准儿媳也好,父亲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总给予过分的希望,有信心儿子能物色更好的对象。
她只是谈礼同眼里的一个平替,既然暂时没出现更好的,那就将就用吧。
“我就觉得这事不容易。”
“腿在我身上,”谈韵之按了下行键说,“我真想进手术室谁也拦不住我。”
“话是这么说,”徐方亭斟酌道,“如果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埋的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谈韵之一手抄兜,抬了抬彼此交握的手:“难道你不支持我吗?”
“……”
徐方亭试图远离河边,却给谈韵之直接泼湿鞋子。
彼此的理解又出现微妙的裂缝。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好了,知道你的态度了。”
谈韵之黯然垂眼,拉着她走进空荡的轿厢。
因次日开学,徐方亭这晚刚回到学校,谈礼同的视频请求又跳出来。
她并不太紧张,谈嘉秧经常拿谈礼同的手机给她打“垃圾视频”,不一定要接通,他只是享受反反复复拨视频的过程,有时也会“骚扰”徐燕萍。某次谈嘉秧玩她的手机,指着浮上来的徐燕萍的头像,说“外公的微信也有婆婆”,她才知道两人加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