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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吃疼一踉跄,直往前扑,最后给先落地的高椅稳住身形。
他当机立断,放弃高椅,转身以手肘冲开徐燕萍,就往天井鼠窜。
夜晚大门用长条木棍别住,直接打开有些麻烦,尤其慌乱中更加会顾头不顾尾。
那人对家里地形很熟悉似的,直接溜向后门,拔掉插销溜出去。
徐方亭和徐燕萍跑到后门口,喘着大气,不敢贸然追出。
外头炮仗烟雾浓重,白天看不清,晚上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徐方亭紧忙摸黑拴上插销,手不太听使唤,平常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摸索了好一阵才完成。但经此一役,似乎任何锁头都不再管用。
徐燕萍后知后觉放下矮椅,拍开最近的走廊灯。节约惯了,灯泡幽幽暗暗,更增诡谲与危机之感。外头鞭炮声不绝,她们家静悄悄,像隔离在外的一座孤岛,危机四伏,无人知晓。
徐燕萍从头到尾打量她一眼,瞥见赤着的脚,不禁心疼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没穿鞋子,徐方亭声音仿佛跟着发冷,“就摸了一下我的脚……幸好我没睡着……”
她想起掉地板上的手机,哆哆嗦嗦往回走:“我们报警吧……”
她把门厅和房间的灯都打开,回去趿拉上款型不再的棉拖,捡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果然裂成蜘蛛网。
她上一个手机也惨遭此厄运。
幸好只裂了外屏,她顺利开锁,发现谈韵之还在通话视频里,一直没从原来的地方走开。
他立刻醒神道:“小徐,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你叫了?”
相对安静的房间里多了一道声音,像多了一个人,终于令她稍感安心。
“我先报警,一会再跟你说,”徐方亭随时准备掐断电话,“家里进贼了……”
来不及道别,徐方亭立即关闭视频,打了110报警。
离民警到场还有一小段时间,每多一秒,安全便少一分。
“他会不会去而复返?”徐方亭毫不掩饰自己的忡忡忧心。
徐燕萍琢磨:“我们两个对他一个,他应该不敢回来了吧。”
“我得准备好工具,万一真回来那就麻烦了。”
徐方亭说完跑向厨房,一路顺手打亮电灯。
刚跨进厨房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混杂熟悉的硝石味道。厨房在屋角,两面带窗,平常做完饭会顺手关窗,不应该有风才是。
她随意一瞥,正对门的窗玻璃不知几时碎了一个洞口,那人大概就是踩着里层防盗窗格爬到遮雨板,翻上楼顶,再下楼。
以前徐方亭有过一次忘记带钥匙就这么做,被徐燕萍发现后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妈——!”
她叫道,弯腰抽出柴草堆的柴刀。
家里虽然用上了煤气灶,徐燕萍还是喜欢传统的柴火锅,一定要砌一口传统的烧柴灶。
徐燕萍赶进来一瞧,也明白了大概。
“我还是叫你舅舅过来一趟吧。”
徐方亭下意识说:“叫舅妈还管用一点。”
徐燕萍转身回房找手机:“他们两个能不一起来吗?”
徐方亭:“……”
一把柴刀不顶事,她连耕地的铁锹也拎出来,杵在门厅严阵以待。等徐燕萍打完电话,她趿拉棉拖,脚跟受凉,赶紧回房换上能出门的行头,这才有空看一下手机。
已经过去10分钟,警车还没来。
谈韵之的消息来了几条,关切之意显而易见。
她回拨视频,才从屏幕留意到一头乱发,破碎的屏幕让里面的人更显狼狈。
她把手机搁到房间门边的窗户,当做镜子准备扎头发,视频接通了——
“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柴刀给的勇气,徐方亭匆匆扎好头发,挨着它坐下,没那么心惊胆战了。
她简要复述一遍,省略摸脚细节,只说那个人可能趁着鞭炮声打碎玻璃,爬进进来又被吓跑。
“没事,就是手机屏幕碎了,”她不由自主抚摸裂痕,刚好摸在“他的脸”上,心里涌起微妙的感受,如果他在眼前,说不定她真的摸上去了,“哎,不知道换屏要多少钱……”
谈韵之立刻道:“换什么屏,我给你买个新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
女儿这么晚还有异性联络人,徐燕萍探头一瞧,没瞧清楚,人家下意识藏起来了。
“谁啊?”她不禁问,此时笑不出来,只带着单纯的好奇。
“以前来工地接过我的……”徐方亭抬了下头,声音低了几度。
“噢,我还以为是男朋友。”
“……”
徐燕萍把房里的小太阳拎出来,摆在两人面前,插上电烤暖。
鞭炮的浓雾从天井上方空缺滚下来,一时间蔓延至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炮仗声起码持续半个小时,浓雾和异味至少一个小时。视线不明总给人带来异样的不安。
门外隐约响起汽车引擎声,接着是特别的喇叭声,母女俩对视一眼,不敢贸然开门。
“好像是警车来了,”徐方亭对视频里说,“我去看一下。”
“视频不挂行吗?”谈韵之急着问,生怕她下一秒又掐断似的,“我不放心。”
她想了想,回房把充电宝揣兜里,给手机续上电:“一会我可能来不及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