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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只是想了下,没有捣弄手机。元旦过后,寒假前最后一次考试近在眼前,徐方亭又如临大敌,恨不得洗澡时间都用来背书。
囿于儿时眼界,徐方亭上高中后一直不是风轻云淡的学霸,她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熟悉城里学生从小就耳濡目染的知识,拓宽阅读面,提高理解能力。
她唯一的优势只在比别人肯吃苦。
她的劣势也像许多家境普通的考生一般,唯有高考这一条出路。
加上“高六”学生的身份,她把考试看得比复读班其他人更重。
高三大考小考不断,时间无法与其他年级协调,所以考场设在原位,每次考试只需个人搬空桌面。
桌面光秃秃后,徐方亭那张特殊椅子失去书本掩护,似乎有点显眼。
考语文前的早读,她又听见左后方男生跟同桌哔哔啵啵吹水。
“妈的,真是丁公公的真闺女,椅子都能锯短一截。”
同桌沆瀣一气道:“不冲刺一下北大都说不过去了。”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贼笑,作为周围唯一一桌男同学,他们即便不说话也很出挑,更别说此刻谈论劲爆内幕。
流言像病毒蔓延全班,不出一个早读,徐方亭便多了一个花名:丁方亭。
“别理这种神经病,再过半年谁还记得谁,”宣洁像早忘记徐方亭的忽悠,椅子批次不同高矮不一云云,剜了那对男生一眼,“这俩都是长舌头,以前我跟我男朋友清清白白,就是给他们捅到老师那里去,见我没考好,还阴阳怪气一通,说我拖累我男朋友。呸!”
徐方亭也不想理会那俩人,更不想放在心上。
她不放松一秒抱佛脚,踏踏实实答题,等成绩下发时——
丁大海,北大,矮椅子,考试时不断徘徊脑际的三样加压法宝,又重重砸到她头上。
徐方亭这回连一本线也没上,还差一分。
宣洁不小心瞄到她的分数,同样讶然:“方亭,你没发挥出实力啊!”
是实力还是假象,徐方亭开始怀疑。
丁大海把她召至办公室,风风火火的势头,跟当初连夜加工椅子一样。
“坐!”丁大海还给她准备小凳子,不用她自己搬。
徐方亭这回不折不扣成了候诊病人,不知是脑病还是心病。
她按要求把自己的卷子带下来,丁大海逐一“拷问”她丢分的原因——
“作文审题不准我们暂时不提,这次题目出得的确有些深奥,很多人都跑题了。但你看看这古诗文默写,”丁大海用红笔给她的答案画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孤鹜’的‘鹜’里面的‘矛’,你怎么漏了一撇呢?”
……可能像她的椅子脚被锯断了。
徐方亭瘪嘴皱眉,盖帽笔烦躁敲着另一手的桡骨。
“忘了……”
“哎——!”丁大海重重叹气,恨铁不成钢道,“这是最好拿分的地方,少了一撇,两分就没了。这就是一本和二本的距离啊,姑娘!”
“……”
徐方亭的省略号要从她眼眶里漏出来。
丁大海放下红笔,换一种语调,关切道:“跟男朋友吵架,影响心情了?”
“没有!”徐方亭冷不丁使劲,盖帽笔直接鞭笞桡骨,神经集体跳舞,心思更乱。
“没剩多少时间了,把没必要的人际关系往后放一放,不要影响自己,”丁大海苦口婆心道,“别像宣洁一样。”
“我没有男朋友。”徐方亭辩解道。
“有也好,没也好,调整心情最重要。”
丁大海不愧为语文老师,说话自带押韵,节奏强化了句子内容。
徐方亭猛然醒悟,丁大海虽为老师,但不一定最了解她,调整座位一事上他就没尊重她的想法。
她停止敲桡骨,下意识拔开盖帽笔,又合上,反反复复,刻板而解压。
“老师,我觉得不是心情问题,可能是能力问题……”
“什么能力问题!”丁大海笃定而愤然,“你的能力不止这一点,你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人。放假回去好好调整一下,该吃吃该睡睡,补足一下精神。我叫你别开太多夜车,会伤害记忆力,你现在的学习强度已经叫很多人自叹不如,应该偶尔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丁大海又宽慰她几句,便给其他班主任叫走开会。
徐方亭今晚也开不起夜车,直接回到宿舍。
大考过后的夜晚格外热闹,每一栋宿舍都人声鼎沸,恍如动物园的猴子,喊破天要越狱,再熬两天,众猴即可回归花果山。
宣洁也不再夜读,找理科复读班的老同学吹水,腾空了顶楼楼梯平台。
徐方亭从带锁储物柜取出满格电的手机,默默走上宣洁的老地方。
她以为自己足够努力,每天过得像苦行僧,就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像她从小在乡下所了解的春耕秋收,自然规律而已。
连续两次进步时,她觉得自己能够复制成绩,就是习得了成功的秘诀,相反,连跌两次,所谓的成功昙花一现,证明她不过尔尔。
TYZ的消息像运营商一样,开机便欢迎她。
依旧是谈嘉秧的小视频和照片,他已经像幼儿园其他小朋友一样,学会自己叠衣服和被子,只不过潦草又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