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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嘉秧!”徐方亭才是不折不扣地唤人,“你还记得姨姨呢!”
“你应一声,哎——”谈韵之提醒他。
“哎!”谈嘉秧这才补上。
谈韵之回答她道:“我时不时给他看你的照片,当然没忘。”
屏幕右上角的小窗里,徐方亭的双眼弯成一勾新月。
“谈嘉秧,你剪头发了是吗?”
谈嘉秧开始研究屏幕:“是呀。”
也许电流造成错觉,徐方亭好像听见谈嘉秧的“是”卷了舌,以前从未这般明显。
谈嘉秧的头发都是徐方亭在家剪的,戴上剪发围兜,iPad放动画片让他分神,直接推成大圆寸。
再小些时候,谈嘉秧害怕剃发器的震动声,动画片也不管用,徐方亭趁他熟睡偷偷摸摸剃的。有时他半途惊醒,徐方亭抱着哄他,两人都扎了不少碎发,过程狼狈不堪。
所以从来没敢去理发店。
有研究表明自闭儿头围比NT平均大一些,谈嘉秧脑袋确实不小,每次剃发后,似乎又大了一圈,整个人显得特别憨。
这一次,谈嘉秧的发型显然出自专业人士之手,两鬓推薄,头顶留成板寸。徐方亭以前还见过一些小孩在两鬓剃出图案,谈嘉秧的耐心估计达不到这般精细的地步。
谈嘉秧整个人气质陡变,沉稳一些,以前懵懂憨厚,现在可以诚心称上一句“小帅哥”。
而谈韵之竟然也剪了一模一样的发型,右鬓还划了一个潦草而拉长的“2”字,比以前普通短发多了几分冷酷犀利。
他戴回那副琥珀色平光镜,偶然间收敛笑容,那股天生的冷漠能叫人退避三舍。
徐方亭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谈嘉秧为什么看起来成熟几度。
剪这个发型,大的看着像渣男,小的当然也沾了光。
她管这发型叫渣男头。
她看见自己抿了抿嘴,憋住笑,问:“你们两个到同一家理发店剪的吗?”
谈韵之往后一靠,随意摸着发顶,笑道:“哪里,他剪的比我的还贵。”
谈嘉秧自个儿戳着屏幕,笑眯眯自言自语:“变大了……谈嘉秧……变小了……姨姨!”
谈韵之垂眼按下犯罪之手,说:“别点屏幕。”
谈嘉秧反过来扒开他手,说:“要点屏幕。”
太阳扫向栏杆,徐方亭顿时眯眼,退几步躲到通往楼顶的楼梯上,避开刺眼光亮。
“他又在切换窗口吗?”
视频通话有一大一小两个窗口,谈嘉秧喜欢切换主次窗口,大窗口显示谁就喊出里面人的名字。
如果不小心唤起选择面板,他还会切换前后摄像头。
以前看到显眼的红色按钮就要戳上去,现在已经明白用途,不会随便挂机了。
“嗯,”谈韵之在温柔和严厉间无缝切换,“谈嘉秧不要点啦,等下姨姨不见了,看姨姨好不好,?”
谈嘉秧进入自己的游戏模式,沉迷其中,不易唤醒。
谈韵之只能再度拉手,警告道:“不要换啦,舅舅眼睛要瞎了。”
谈嘉秧果然停了一会,盯着其他地方思考出神:“舅舅眼睛为什么要瞎了?”
“因为屏幕闪来闪去会伤害眼睛。”
“为什么、屏幕闪来闪去、会伤害眼睛?”
“……因为太刺激眼睛了。”
“为什么、太刺激眼睛了?”
“……”
“啊?为什么、太刺激眼睛?”
谈嘉秧又激活打破砂锅问到底模式。
徐方亭手腕架在膝盖上,另一手背托着下颌,不禁发笑。
谈韵之望了徐方亭一眼,特意问:“你不忙吧?”
徐方亭笑着摇头。
“来,你看着,”谈韵之低头跟小的说,“舅舅准备点了,眼睛盯着屏幕,不能看其他地方,不能眨眼。”
谈韵之在室内,窗口整体比她在户外的暗一度,快速切换窗口时,会形成闪烁效果。
徐方亭一直盯着谈嘉秧的眼眸,里面仿佛有一颗小星星闪耀。
谈韵之停止操作,问他:“眼睛痛了吗?”
谈嘉秧拼命撑着眼帘,懵然道:“痛了……”
“那你还点吗?”谈韵之问。
“……不点了。”他眨了下眼睛,拼命睁大,后又使劲皱眉,像在放松眼球。
谈韵之把他手放到手机旁,说:“你继续玩吧。”
“我不玩了。”谈嘉秧突然一挺小肚子,扶着桌沿,从谈韵之双腿滑下,很快走出镜头。
谈韵之目光追随,问:“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上个厕所。”
“记得冲水洗手——”谈韵之扭回头盯着屏幕,跟着她不自觉一笑,“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没?”
“听到了,好高级的表达。以前都是说‘尿尿’,现在竟然会说‘上厕所’,”徐方亭莞尔,“谈嘉秧真是越来越牛了!”
谈韵之说:“应该是在幼儿园里面学的吧。”
谈嘉秧在普通环境里还能学会东西,这着实令她们欣慰。
徐方亭便又问起他在幼儿园表现,谈韵之说老师反应比较固执,每天放学接园一定要排在第一个,不然就发脾气,于是谈礼同总要排第一位接人。
谈嘉秧放学后继续到缪老师那边上一小时的课,谈礼同负责接送。谈韵之还押他一起看了居家干预的网课,了解基本干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