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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嘉秧便扒拉开一边白框推拉门,徐方亭紧急警告道:“右手不要放门缝,小心夹到。”
谈嘉秧跨出阳台,直面两台心爱的空调外机。暖风源源不断送出,吹得他眉头皱眼皮颤,又舍不得离开。
徐方亭和缪老师又是会心一笑,出现看好戏的小表情。
徐方亭说:“谈嘉秧,空调外机吹的是冰冰风还是暖暖风?”
谈嘉秧拼命睁大眼,挠了一下额角,说:“暖暖风。”
“你热不热?”
“热……”
“那回来吧。”
“不要!”
徐方亭说:“等下出汗了,你摸一下脖子后面。”
谈嘉秧探索式地摸了下后脑勺。
徐方亭问:“摸到汗了吗?”
谈嘉秧愣愣说:“摸到汗了。”
“快进来吧,外面太热,会出汗的。”
谈嘉秧这才依依不舍进来,经徐方亭提示推合他曾推开的门,脸蛋还压玻璃门上不肯挪步。
缪老师过去叫人:“走啦,大哥。”
谈嘉秧盯得出神,嘴巴微张,舌尖迷迷糊糊舔了下玻璃。
“喏!大哥!好恶心啊!”缪老师夸张地叫起来。
谈嘉秧侧着脸,笑眯眯盯着她,出其不意又舔了一口。
徐方亭也轻斥道:“谈嘉秧,脏死了!”
缪老师只好把人拱过来,牵着一起进小房间。谈嘉秧蹦蹦跳跳,歪头扭腰,把自己拗成一个小写字母r,飞扑进小房间。
徐方亭和缪老师用尽今天的无语表情。
缪老师问:“哎,你忘记说什么了?”
谈嘉秧忽然直成竹竿,朝徐方亭晃手,欢快地说:“姨姨拜拜。”
缪老师提点道:“这里还有谁?”
谈嘉秧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山山爸爸,再度晃手:“叔叔拜拜。”
山山爸爸和蔼而笑:“拜拜。”
徐方亭插话道:“那是山山爸爸。”
“山山爸爸拜拜。”谈嘉秧立刻纠正称呼,这才抱着水壶进去上课。
这天苏老师接了新学生,也在小房间上课,谈嘉秧进去又是一轮挨个问候。
苏老师的学生是个八九岁的男孩,以前也在星春天,有一点语言,能含糊说拜拜,没有蓉蓉那般容易兴奋,甚至比谈嘉秧还安静,没见过他在这里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他家人开小吃店忙碌,苏老师便负责每天打车接送。
这个男孩刚来时,徐方亭见过他的爸爸,礼节性探问小孩年龄后,那边回一句“我都对他不抱希望了”。
徐方亭至今记不住男孩的名字。
苏老师不久上完课,带着男孩出来。男孩很喜欢赤脚,上个月天气还凉那会,进门就脱鞋赤脚,但会规规矩矩把鞋子摆到鞋架上,这个习惯便保留下来。
道别是每个小孩必学的基础社交技能,苏老师照样让男孩跟客厅的每一个人说拜拜。
……
今天罗应不来,谈嘉秧便是最后一个下课。
徐方亭给他分派一项他感兴趣的任务,说:“秧,去关空调吧。”
谈嘉秧能越来越好回应自己的名字后,她们会偶尔叫一下小名,小秧,嘉秧,秧秧,秧,甚至大哥,让他感受人的名字可以有许多个变体。呼名之后,她们还会拿别人的名字来测试他。
“你是不是谈韵之?”“不是!”
“那谈韵之是谁?”“是舅舅。”
“呀——!”谈嘉秧欢呼着踮脚够墙壁挂袋里的遥控器,研究一会上面按钮,掐了掐开关胶按钮,然后才两手高举过头,冲着空调按了一下。
然后,他仿佛进入某种逃跑比赛,往布袋随便塞回遥控器,立刻又扒着玻璃门观察阳台的空调外机。
“空调外机不转了!”小谈探员大声宣布。
缪老师问:“空调外机为什么不转了?”
谈嘉秧回答不上,又开始鹦鹉学舌,眼珠子走神地转了下:“空调外机外什么不转?”
“因为你关掉空调了。”
“……因为你关掉空调了。”
缪老师纠正他:“因为‘我’关掉空调了。”
“因为我关掉空调了……”谈嘉秧跟着喃喃,忽然间又醒神道,“不关掉空调会干什么?”
缪老师说:“空调外机就会一直转。”
谈嘉秧刨根究底道:“空调外机就会一直转会干什么。”
徐方亭立刻接力,边拱他出门边说:“就会浪费电。”
谈嘉秧说:“就会浪费电会干什么?”
“别人就没电用啦。”
“别人就没电用、就会干什么?”
……
直到走进那部带梭形缺齿通风口的电梯,谈嘉秧才从空调外机里分神。
夏季衣物轻薄,他又情不自禁抓了两下鸡鸡,这个动作出现的频次越来越低,徐方亭便只是拉开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出了电梯,缪老师评价道:“他真是越来越多问题,有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徐方亭说:“以前刚会说话,他舅舅就说他以后肯定是个话唠。——但是现在看来,唠的都是特别细枝末节、其他同龄小孩都觉得无聊的东西。”
“他们就是这样,喜欢天文地理这类有固定规律的东西,因为容易记忆和掌握;社交技能太灵活了,他们很难理解,“缪老师提了提樱桃小丸子的布袋说,“明天我请假一天,我跟奚老师和星春天的仲裁案要开庭了,可能赶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