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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嘉秧:“要姨姨。”
    谈韵之站起来,撇开脑袋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泛雾,神情松快道:“交班!”
    徐方亭还未说话,谈嘉秧忽然哼哼唧唧:“要jiojio。”
    徐方亭求之不得,做出离开的姿势,“那姨姨走了啊?”
    谈嘉秧伸手要拉人:“要姨姨。”
    谈韵之故作警告道:“只能要一个,不能贪心哦。”
    徐方亭实在困乏,绕到另一边躺下,习惯性用手轻轻盖住他的肚子,让他确认她的在场,说:“姨姨陪你睡。”
    谈嘉秧:“要jiojio。”
    徐方亭:“……”
    谈韵之:“……”
    谈韵之只好在他另一侧躺下,特意说:“舅舅陪你睡着再走。”
    徐方亭:“……关灯吧。”
    嗒的一声,房间沉入漆黑。
    谈嘉秧中午不愿意睡觉,困顿难当,仰躺没一会便传来平稳呼吸声。
    黑暗中听觉放大,徐方亭听见此时房间比往常多出的第三道呼吸声,它区别于小孩的气息薄弱,在场鲜明以致无法忽略。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她不想睡觉。
    困意烟消云散。
    徐方亭脑袋不说空白,此时也不想构造任何一个有逻辑的想法。
    她只是茫茫然听着那道平稳的呼吸声,像半夜听雨似的,它变成了今晚的主题。
    突然间,她的手腕被轻轻搭上,热度贴着肌肤透过来,那几根手指摩挲确认她的尺骨。
    徐方亭骨骼清奇,手腕不合比例地细,比谈嘉秧的大不了多少,只不过她的骨硬肉薄,摸着硌手,谈嘉秧那是货真价实的肉乎乎。手感应当截然不同才是。
    起码她便区分开现在这只手和谈嘉秧的,它属于同龄男性的手,那种力度和触感也许暗示着欲望、侵占或者找补,迥异于三岁小孩的天真无邪。
    不明不白的触碰点燃她的怒气,徐方亭啪地一声,力度不轻不重,往那只手背上警告。
    钳制瞬时松开,手腕恢复自由。
    谈韵之猴子似的挠挠手背,迷糊而不悦,“干什么?”
    徐方亭冷笑道:“有蚊子。”
    “噢……”
    房间静了一瞬,他们之间只有谈嘉秧安稳的呼吸。
    谈韵之站起来,按了按后脑勺的头发,点亮手机屏幕。
    “……我去、关紧纱窗。”
    第30章
    谈韵之没检查什么纱窗,直接离开卧室带上门。
    手腕处外部温度流失,那股钳制的阴影隐隐残存。
    明明谈智渊抓她手时,她反应那般激烈,刚才面对另一个人却温和到近乎麻痹。
    徐方亭睡意失踪,干躺一会,手机没有提示。她特意检查是否不小心开了睡眠模式,并没有。
    怕徐燕萍半夜联系,她从来不调免打扰模式。
    她以为起码能有一两句解释,但什么也没有。
    于是,她起身反锁房间门,同时纳闷如果有钥匙,反锁是不是不顶事。
    次日,徐方亭果然收到谈韵之的“解释”,只有三个字——
    回校了。
    徐方亭第一次意识到,谈韵之也是一个男人,比谈智渊更加危险和麻烦,而不仅是一个性别不重要的东家。
    *
    徐方亭和谈嘉秧度过一个平淡而和平的周日,迎来上班族讨厌、她却无比喜爱的工作日——星春天的两个小时相当于她的喘息时间。
    有时她会出现自己是谈嘉秧亲戚的错觉,不然谈韵之怎么放心把一个懵懂小孩完全交由一个保姆看管。
    把谈嘉秧送到章老师手里,徐方亭接到徐燕萍的电话。
    她对家里电话比刚来沁南市打工那会更加敏感,没消息便是好消息,来消息多半是坏消息。
    星春天大门内信号不好,昏淡走廊同样勉强,得出到楼梯口外面才明朗。
    这一面楼梯口冲着地铁站出来的马路,中间道路围起建高架路,从谈嘉秧来那会到现在还没竣工。谈嘉秧依旧爱看各种工程车,不再那么刻板只盯大轮子,不再笼统叫“车车”,可以用语言命名“假拌车”“压路车”“这是翻狗车”等等。
    徐方亭一边听电话,一边“监工”。
    “亭亭,忙完了吗?”
    “刚好有空,妈,怎么了?”
    徐方亭快速回想银行卡数字,4000出头。她大几千的工资,却从未见过五位数的存款。
    “也没什么大事,”徐燕萍罕见地吞吐,“就是今天碰见小蝶妈,她问我你是不是在给人带孩子;我说不清楚,反正是住家保姆……”
    徐方亭不说如遭雷噬,起码愣怔一瞬才找回思路。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徐燕萍说,“她就说东家还是个年轻男人,带着你和小孩住一起……”
    徐方亭以右手托左肘,脑袋稍歪,室外温度令人难受,为了信号继续忍耐。
    “她说的没错。”
    徐燕萍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要不是别人说起我还不知道……”
    徐方亭莫名烦躁:“那时候担心做不久,就没说。”
    徐燕萍那边安静一瞬,说:“我回头看你每个月打回来的钱,比你告诉我的数还要多一些……”
    “育儿保姆当然比普通保姆多挣一点辛苦费,”徐方亭不知不觉蹙起眉,“我现在、有7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