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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时周围人人谈性色变,出来工作仿佛获得一张通往成人世界的许可证,连谁家乱伦,谁家男人染梅毒,谁家媳妇流了几胎闺女都一清二楚。
谈礼同笑吟吟不客气插话道:“你老公可能想要个儿子啊。”
艾觅贞旁边是她的寡母,母女俩的视线齐齐插向谈智渊,刀子般毫不留情。
谈智渊这点场面功夫还是愿意做,端着剩下的半杯酒站到艾觅贞身后,摸着她的后颈说:“是男是女都是宝。要是个儿子,我找育儿嫂起码得找专科以上,小孩早教很重要。小金子说话晚,你们得检查自己的问题啊,是吧?小徐?”
徐方亭今天规矩如上坟,不知怎地又卷入漩涡。
她想起初一时,一男生想抄她作业,她大义凛然拒绝,那男生背后造谣说她抄别人的,所以不好意思给人看。
高中毕业生小徐侧头笑望着他:“我东家检查过,说我把谈嘉秧带得挺好的,还给我加工资。有些男人生不出儿子怪老婆没用,我觉得这些男人才应该检查自己的问题——”
她的漂亮话还没说完,一泼酒水扑面盖来,徐方亭头肩尽湿,懵然暂时阻止愤怒的喷发。
“你一个农村来的小保姆,嘴巴真够贱啊,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周围人俱是一怔,没料到情势急转直下。
然而这一波还未适应,下一波视觉冲击复又袭来——
徐方亭跳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响亮一声,把所有人打懵了。
谈智渊脸皮虽厚,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怎么轮得上一个小保姆骑他头上,立刻还手揪过她头发,一拉一推,徐方亭被动撞到将起身的艾觅贞撞到地上。
“妈妈——!”艾觅贞失神喊道。
艾觅贞母亲惊慌扶起女儿,尖叫向徐方亭抓来:“你敢撞我女儿!我打死你!”
小时候徐燕萍教徐方亭,猛虎难敌猴群,专注打一只猴子,好过想干倒所有而顾此失彼,腹背受敌。
她不能动孕妇,不能动老人,只能扑向谈智渊往死里殴。
谈韵之反应最快,插不进徐方亭和谈智渊之间,便趁乱踢他两脚,待他一松懈,立刻将徐方亭捞出来,母鸡护崽般反拢身后。
偏偏身后是个刚猛小逆崽,还想出来继续打。
谈韵之只得攥紧她胳膊,不给她冲动,朝谈智渊那边扯开嗓子威吓:“都别打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急忙过来劝架,人墙般拦在谈智渊和谈韵之两家之间。
谈嘉秧在最外围,给大阵势惊扰,眼皮闪烁,下意识扶着BB椅想站起来躲开,双腿卡住,抽拔不出,顿时嚎啕大哭。
宴客厅一时人声交杂,喧扰如街头,谈氏祖宗恐怕也被烦醒了。
第26章
橡皮筋失踪,徐方亭披头散发,啤酒沿着发梢下颌滴落。后颈给艾觅贞或者她妈抓出红痕,火辣辣的,短袖T恤一边被扯成坎肩,也不知一个孕妇为什么有胆掺一脚,生怕胎儿运动量不够似的。
她只记得使劲往谈智渊脸上揍,那边不知鼻梁是否保全,双孔鼻血长流,狼狈不堪。谈智渊回她肚子一脚,她才给谈韵之捞出去。
“都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不知道哪道男声搬出经典劝架语录,反正不会是谈韵之,他揽住她后又补上几脚,这人比她还不愿意收手。
人人有目共睹,是谈智渊先泼的酒,后被一个家外的小保姆掌掴。这份耻辱换一般人都没法轻易揭过去,更别说谈智渊这种狂妄又好面子的人。
“老公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有没有骨折啊?呜呜……”
艾觅贞顾不上自己,用纸巾给谈智渊擦鼻血,心疼的样子如若穿了长袖衣服,怕是直接用袖子上。
谈韵之直指他流血的鼻尖:“我叫你一声哥,别以为你年长我十来岁我就怕你,我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明嘲暗讽?别说小徐是高中毕业,就算没上过学也比你有人性。她没把你打瞎,是给我留面子。要是出了这道门你还敢惹她——”
面子既然撕碎,徐方亭再也压抑不住挑衅的冲动:“我就跟你同归于尽!我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种农村来的什么也没有,就是贱命一条。”
谈礼同敞开双臂两边隔了隔,把长辈权威灌进口吻中:“差不多得了啊,兄弟俩这么大为一点小事打架,传出去让人笑话,都几岁了还打打打。”
双方还横眉相向,蠢蠢欲动,差点又拉不住,尤其当徐方亭突然扑向谈嘉秧,还有旁人哎哎哎叫着要阻拦——待看见她只是搀住差点翻下BB椅的谈嘉秧,才松一口气。
清明这夜,双方再度不欢而散,恨不得吃对方丧宴。
谈韵之的新车还没到,不得不一起蜗进谈礼同的辉腾,谈礼同此时又凸显一条隐藏优点:开车不吵架,稳稳当当送客回家。
可一到榕庭居,谈礼同便将家长威风耍起来,待徐方亭刚安置好谈嘉秧,衣服也还没来得及换,便不由分说宣布:“小徐,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可以放假了。”
“坎肩”线头犹在飘逸,头发的啤酒味似融入头皮,徐方亭心里一沉,倒也不太意外。忐忑一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霎时间有种解放般的虚脱。
“我明天不用干了,是吧?”
谈礼同又挨着茶台坐下,烧水壶撴到出水口下,启开盖子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