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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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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到哪里都是人,谈韵之不愿意出去人挤人,只偶尔带谈嘉秧到附近超小型游乐场转一转。
长假结束,谈嘉秧嗅到今年第一股属于秋天的凉风,光荣留下两行清涕,清涕转稠,又成为喉咙里咳不出的痰。
由于社保开药只能开三天的剂量,两个半路家长每隔三天便带着谈嘉秧往离家最近的妇幼保健院报道,星春天那边只能暂时请假。
这日周六,徐方亭和谈韵之带谈嘉秧复诊,顺便做了第一次雾化治疗。
谈嘉秧嗅到陌生白雾时,敏感性扩散至最大,雾化器的嗞嗞声更是加剧骚扰。他嚎啕大哭,绝不妥协,动画片哄不停,轮子和灯光失去意义,差点挥手打翻雾化管。
徐方亭和谈韵之强硬按压,勉强完成,效果大打折扣,但也没法。两个大人也像被药雾熏晕,脸色发菜,经此一役,谁也不想说话。
徐方亭把人抱出候诊厅的条椅,用湿巾给他擦脸。谈嘉秧此时的鬼哭狼嚎比起刚才只是毛毛雨。
两个大人默契地坐着歇了好一会。
谈韵之一直蹙眉看手机,片刻后说:“我看网上说可以买个家用雾化机,等他晚上睡着时候做。——我看护士刚才把药水瓶扭开直接倒进里面,挺简单的。”
他开始在药品袋里面找出雾化单,和药瓶上的容量对照。
徐方亭说:“我刚好像看到护士用针管加了一种药水。”
“氯化钠,给有——”谈韵之果然拿出手指大小的一胶瓶给她看,“但是用不完一整瓶,那么……我应该还需要一枚注射器。下午我去医用器材店一趟。”
徐方亭小时候生病严重直接输液,从来没试过这么无痛的方法。听谈韵之说得专业,她依然抱着本能怀疑:“真的可以的吗?”
谈韵之谨慎道:“我回去再问下护士。”
谈嘉秧安静推了一会绿色巴士,谈韵之也回来了,满脸笃定:“医生和护士都说可以,按照剂量来就好了。”
他把药品袋塞进背包,准备打道回府。
谈嘉秧刚结束历险,依然只肯像迎客松一样长在徐方亭身上。
儿科这一半层设置了静脉采血室,门前共用的候诊椅上,坐了几个楼上妇产科下来的孕产妇,寥寥几个陪诊的男人目标十分突出。
身旁的谈韵之脚步一顿,徐方亭也循着他目光注意到金泊棠。
夫可变成前夫,爸却没有前爸,亲爹即便下土也不会下岗。
谈嘉秧这位亲爹陪着一位小腹微隆的女人,手执产检本和排号单,严肃地盯着叫号屏。孕妇的肚子本不明显,她偏穿一条贴身背心裙,曲线一目了然。
可下一瞬,金泊棠也没法盯了,谈韵之挡住他的视线。
“金泊棠,你真有意思啊!”谈韵之抵上他的鞋尖,无不讽刺地说。
金泊棠面色陡变,慌张与难堪尽数显现;他眼神从谈韵之跳到小孩身上,谈嘉秧依然“目中无人”。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想问问你要二胎还记得你儿子吗?”
谈韵之咬牙切齿,双拳收拢,肩上仿佛负着炸药包,下一秒就要与金泊棠同归于尽。
金泊棠往左挪一步,谈韵之右挪一步黏上;想后退绕过他,又给他死死缠着。谈韵之偏偏不动手,像蜘蛛网糊住他的去路,伸手可以拨开一些,却依然拨不干净,总有千丝万缕黏在脸上。
身旁孕妇拉金泊棠衣服,声音细弱:“老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金泊棠果真不跟谈韵之一般见识,而是直接动了手,推对方一把!
谈韵之踉跄一步,也还上手,把上次在派出所没打的那一拳,直接挥出去——
金泊棠到底年长十来岁,底子还在,歪头避过这一拳;可能给前小舅子留几分情面,可能自认心虚,他只攻不守,让局面胶着。
周围病患很快退开一圈,金泊棠老婆大叫“别打了,老公别打了”,徐方亭抱着谈嘉秧,不敢拦架,只能喊好几声“谈嘉秧舅舅”,谈嘉秧愣愣看着两条移动的黑影。
有个健壮的陪诊男人强势介入,这一层保安也闻声赶来,终于分开几乎楔合的两人。
谈韵之面色通红,像刚才嚎啕结束的谈嘉秧,指着金泊棠鼻子,怒骂:“你以后别想再见谈嘉秧!叫你妈离他远点!——小徐,我们走。”
徐方亭抱着谈嘉秧,绕过中年男人和他老婆,跟上谈韵之。
谈嘉秧随意往她身后瞧,匆匆扫金泊棠一眼,没放进眼里,找到“安全出口”的绿灯牌子盯了好一会。
出到门口等出租车,徐方亭惊魂未定,掂了掂谈嘉秧,小心翼翼朝脸色不妙的小东家开口:“小东家,我们以后……带着谈嘉秧,尽量不跟人发生冲突,行不……我真怕他会过来打小孩……”
谈韵之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单手抄兜愣了一会,忽然转过来伸手,“谈嘉秧,舅舅抱。”
谈嘉秧扭开身子,像山崖上一课摇摇欲坠的松树。
但徐方亭柔声哄着他,轻轻让进谈韵之怀里,又不停摇着他的手,指公车给他看,才终于哄住。
谈韵之好像说了句“知道了”,声音很低,因为下一句他太大声太用力了。
“以后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