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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着灼热滚烫的眼泪。
深深凿在少年心口上。
许久之后。
天边最后一线血色渐渐褪去, 黑暗慢慢压上来。晚风渐起,吹落满天寥落星光。
“戚野。”
呜呜咽咽的风声中,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我不是许愿啊。”
*
时间倒退回下午。
听见开门的动静,许愿第一个反应不是出去打招呼,而是下意识躲在门后。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只是想那么做。
尽管这里是她名义上的家。
是她十几年来生活的地方。
许愿没有出声。
刚进门的陶淑君和许建达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摆放在门口的小白鞋,自顾自聊天:“明天再去买点小衣服,婴儿用品还是在线下买比较好。网上看不见,凭感觉买回来不好了还得退货。”
许建达语气比以往多了一丝温度:“嗯,买。都买成蓝色的, 意头好。”
许愿呆呆藏在门后。
临近傍晚, 夜风渐起。吹动次卧里才换上的、崭新的天蓝窗帘。也吹皱刚漆过的、清新的浅蓝色墙面。
她好像听不懂许建达的话, 又似乎确确实实听懂了。
“万一不是男孩怎么办?”因为陶淑君接下来便笑, “现在才多大一丁点儿,样子都没有,哪儿能看出性别!”
许建达斩钉截铁:“绝对是弟弟。”
“当时把这个名字给许愿,你还不愿意。”说到这里,他又笑, “有什么不好?我看很好嘛。”
“是我不乐意?是你不乐意好吧!”
陶淑君听着在说气话,语调却极喜悦,“看着你妹妹生了个儿子,你急都快急死了!你也不想想,男孩叫许愿好听?配丫头正好,总比什么梦娣招娣好得多!省得让人背后嚼舌头!”
“是是是,你说得对。”
闻言,许建达立刻给陶淑君赔罪,赔完罪,又叹气,“就是这愿望太难实现了,念叨多少年没个信儿。”
陶淑君啐他:“呸!要不是你舍不得让我辞工作,自己天天往外头跑,儿子现在都能上小学!”
“不过你说得也是。”
很快,她又轻蔑道,“给那丫头取这么个名字,天天念叨着,没见她多争气。一天天就会顶嘴找麻烦,成绩不如她哥,性格也不如她哥。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好名!”
“行了,医生不让你动气。”
许建达把陶淑君扶回主卧,还惦记着取名的事,“建丽当时找人算过,生个儿子取这名合我的事业,女孩要差一点。这么多年我发展还可以,不过到底……”
“我就不信了!”陶淑君打断他,“这天下难道没有第二个旺你事业的名字?过去多久,还不能找人重新算一遍?别什么被人用过、脏的臭的都往咱们宝贝头上安!你是他亲爹,要对他负责!”
陶淑君说话很冲,许建达没生气:“你好好休息,我去菜市场买条鱼,晚上咱们炖汤喝。”
陶淑君心不在焉应了声:“嗯,去吧。”
主卧和大门一依次关上。
许愿站在蓝色的、小小的次卧里。
其实次卧不算小,能让陶淑君拿来当婴儿房的房间,采光面积不会差。但许愿站在门口,浅蓝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奶白的地砖一齐从四面压过来。
与那扇沉重的门一起。
把许愿牢牢压在墙角、动弹不得。
头晕目眩,窗户开着。
她听不见小区里孩子跑来跑去的笑声,马路上汽车忽高忽低的鸣笛。耳边唯一清晰的,是吴梦昨天的话:
“那你起这名是什么意思啊?我一开始还琢磨,是你爸妈对你有什么远大愿望!”
他们确实有很多愿望。
陶淑君想要儿子,想要在小姑子面前挺直腰杆。许建达也想要儿子,想要自己的事业更加顺风顺水。
他们有数不清的盼望、填不满的期待、一个个美好动人、憧憬幸福的心愿。
没有一个和她有关。
一个都没有。
*
“所以——”
随着少年发哑的嗓音,一碗刚出锅的热汤面“叩”一声放在许愿面前,“所以你就想着去自杀?”
又心疼又生气,戚野的话反而比平时更多,语气也更冷:“那我是不是还该夸你一句贴心,要自杀都不忘把作业给我送回来。”甚至还惦记借给石小果的书。
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脾气。
被气坏了,少年嗓音很沉。
许愿看着那碗热汤面,没敢动筷子,轻轻缩了下肩膀:“没、没有啦……”
被他在旧楼下当场抓住,一路上边走边哭,走回小吃一条街,终于走累哭饿了。
于是坐在麻辣烫摊的小塑料桌旁。
戚野不让她吃那些又油又辣的炸串烧烤,问老板借了灶头,下了一碗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面只是零星葱花和青菜的热汤面。
不过许愿确实很饿。
慢慢挑着面,小声说:“我就是……就是去看看,没想那什么……”
许愿真没想过自杀。
已经升入高一,再有两年便能离开西川。再难过、再委屈,她也不会选择那种方式。
何况当年她误认他的意图,能直接跑上去甩他一巴掌,自己肯定不会这样做。
“真的,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