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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从云比戚从峰小十岁。
如今三十出头, 和南哥差不了多少。
许愿正想点头, 南哥又感叹:“瞧瞧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死人脸!不是我说, 他们老戚家什么基因?这给孩子遗传的多糟心!我看他俩能这样坐上一天不说话!都搁这儿等着活活熬死对方呢!”
许愿:“…………”
默默往旁边走了半步, 生怕被客厅里的俩人误会这话是她说的。
不过南哥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错。
接到她的电话后,戚野很快被南哥送回了家, 简单和戚从云打过招呼。
然后两个人便一同陷入沉默。
一个坐在沙发上。
一个搬了张椅子坐在对面。
一大一小表情极其严肃,坐姿分外端正,连双手放在膝上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不开口的功力更是不相上下。
从进门到现在。
硬是一句话没说。
“可能……”不好在这个时候出去打扰他们, 许愿小声说,“可能好多年没见……不太熟?”
与戚野通过电话,等待南哥送他回来时。
她硬着头皮和戚从云一同站在门外,许久之后,听见对方简短解释了一句:“我和戚野十三年没见过面。”所以他不记得她很正常。
不得不说,戚从云和戚野真的很像。
不但长相、神态相仿, 语气也如出一辙。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怎么听怎么生人勿近。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漠疏离。
看着客厅里的两人相对无言, 许愿小声问南哥:“叔叔, 他姑姑是不是要收养他呀?”
母亲已经去世。
戚从峰在监狱里服刑。
尽管戚野现在有何老师钱主任帮忙,吃穿不愁,加上有南哥盯着,安全得到保障。可家里毕竟没个能在关键时候说话做主的大人。
虽然一直以来,男孩都在自己照顾自己。
但在许愿心里, 有个可以靠得住的成年人,终究比他独自过活要强得多。
所以戚从云主动上门找戚野,她还挺高兴。
“想什么呢你?”然而南哥瞥她一眼,“你以为是什么好事?”
许愿愣了下:“啊……”
这怎么不是好事?
抛开正在服刑的醉鬼不谈,戚从云是和戚野血缘最近的人。
要是她能收养戚野,他就不用一个人生活了。
许愿还没想明白。
在厨房里看了半天默剧的南哥实在忍不住,两三步走到客厅,顺手拖走餐桌旁另一把椅子:
“我说小兔崽子他姑,您有什么话就直说。这大过年的咱们都赶时间,甭来那些虚的!”
“您这十几年没出现,去年您哥哥进去也没见人,现在一声不吭回来了。”坐下后,他直接看向戚从云。
“我寻思您是突然想起西川有个大侄子要照顾,还是琢磨着可以白捡一护工?”
南哥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只差明说戚从云不怀好心,趁着戚从峰入狱过来捡漏。
追过来的许愿脸直接红了:“叔、叔叔!”
哪有他这么讲话的!
戚野面色有些不自然:“南哥。”
偏头看了男人一眼。
南哥完全不在乎:“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您要是听得不舒服,打我两下也成。”
说着,把椅子往沙发那边挪了挪,正好挪到盲杖可以够到的地方。
戚从云稍一抬手,便能直接打到他。
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面无表情。
没拿盲杖打南哥,面上也没出现任何波动。她平静坐在那里,仿佛被说到脸上的人并不是自己。
只是睁着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往戚野的方向看去。
“我不会收养你。”
戚从云淡淡道,“你也不需要照顾我。”
听见她这么说,许愿没出声,瞬间瞪大眼睛。
下意识去看戚野。
男孩似乎不怎么意外:“嗯。”
戚野是真的不在乎。
与戚从云十几年未曾见面,除了一张极其相似的脸,他与对方的关系生疏到和陌生人没差别。
并不觉得因为那点血缘,她就该为他承担什么责任。
不过戚野的确有点诧异。
戚从峰喝醉后除了动手,也爱怨天尤人。抱怨已经去世的父母没给他留下什么遗产,骂戚野是个吸他血的拖油瓶,剩下提起最多的,便是戚从云这个唯一的妹妹。
“当年要不是我给了她五百块,她能去上大学?!”醉鬼常常边砸瓶子边骂,“上了大学就忘了本!亲哥哥都不管了!早知道当年一分钱不给她!浪费老子的钱!扔给路边的乞丐都比给她强!”
戚从峰嘴里没几句真话。
但可以肯定的是,戚从云当时的眼睛并没有问题,否则无法去外地念书。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失明。
“今天我来没别的事。”戚野正这么想着,戚从云从大衣内侧摸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以前我借你父亲的钱,现在还给你。”
把卡往他的方向递去。
戚野没伸手去接:“不用了姑姑。”
“我爸今年夏天能出来。”尽管知道戚从云看不见,他依旧礼貌看向她的眼睛,“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的经济往来,还是你到时候自己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