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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敢想象,今天过后,学校的老师会怎么看自己。
许愿连哭都哭不出来,愣愣站在门口,看着陶老师难掩怒意的拿起手机:“许愿妈妈,是这样吗?你真的撕了许愿的练习册?”
陶老师工作年龄长,说话比年轻的何老师更有底气。
陶淑君在许愿面前颐指气使,对上陶老师,有些嗫喏:“老师……是她先顶嘴……”
“许愿妈妈,咱们都是大人,别绕弯子。”尽管是本家,陶老师说话一点儿不客气,“孩子如果做错了事,该教育教育。但咱们大人得给他们做榜样。既然你撕了许愿的练习册,为什么还要说签名的事?您把孩子的练习册撕了,让孩子大早上找谁签名去?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儿,家长也应该有家长的责任吧?”
到底是数学老师,陶老师问得十分犀利。
字字句句都在点子上。
陶淑君在家只知道发脾气,仗着许愿不会回嘴,天天发泄情绪。
对上一句废话不多说的陶老师,半天回答不上来。
知道自己没理,她吭哧吭哧半天,最后竟然把电话直接挂了。
陶老师喂了几声,见对面没人答应,放下手机:“别哭了,来来,到老师这来。”
“哭什么呢?你又没做错事。”她拿面巾纸给许愿擦眼泪,“昨天和妈妈说了什么,她生你的气了?”
陶老师性格偏严肃,和钱主任是同一个类型,不太会安慰人。
然而许愿听到那句“你又没做错事”,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她……她让我做第二单元的题,我、我不会……”其实是会的,一紧张起来,就什么都不会了。
陶老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是什么家长!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错。”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她往许愿手里又塞了一张纸巾,冲戚野招手,“你也过来。”
戚野面无表情走上前去。
以为陶老师要说他替许愿签名的事,结果陶老师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新练习册:“喏,刚好你来了。这个给你。以后还要订教辅资料,我让陈诺直接把你的名字记上,其他科目也一样啊。”
戚野一愣:“老师……”
“陶老师!陶老师!”他话还未说完,江潮人没进来,嗓门先到一步,“别骂许愿!别骂许愿!要骂骂我!我的作业也是让戚野给我签的名!而且我还不是自己做的!我是昨天晚上连夜抄的答案!怕你发现,我还故意抄错好几套题!你想骂人就骂我吧!”
许愿本来还在拿纸巾擦眼泪。
听见江潮这么说,直接被呛到,开始拼命咳嗽。
陶老师就愣了。
一边给许愿拍背,她一边问江潮:“你爸爸也撕了你的练习册?”
江潮纳闷:“我爸又没病,干嘛吃饱撑着撕我练习册?”撕练习册哪有直接上脚踹省劲儿,何况家里还常备他老爹最爱的鸡毛掸子。
陶老师:“……”这下不问也得问了。
她把练习册塞到戚野手里,沉下脸:“戚野,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给江潮签了字?”
陶老师虽然没有钱主任那么严肃,但和平易近人的何老师也完全不一样。
她这么板起脸一问,许愿吓得都止住了眼泪。
手里捏着皱成一团的纸巾,红着眼,怯怯看向戚野。
被一大一小两道目光盯着,一向冷淡的男孩明显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偏了偏头。
然而老师问话,不好不回答。
只能垂下眼,看着地面,语速飞快地说了句话。
说完,即使没抬头,他也能感受到女孩骤然明亮起来的眼神。
一点儿不遮掩,带着还没干的眼泪,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陶老师没听清:“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戚野深吸一口气。
“我说……”
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再重复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有点儿磕绊,很不熟练。
后来倒是索性破罐子破摔,慢慢流畅起来。
“因为他们是我朋友。”
男孩板着一张脸,嘴角绷得很紧,“所以我帮他们签字了。”
*
陶老师是个奖罚分明的人。
许愿这回受了无妄之灾,她特意到食堂给她买了小蛋糕。
而江潮和戚野就没有这么幸运。
“你说我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贱啊!”下午放学后,江潮一边拖着数学办公室的地,一边和戚野抱怨,“但凡我进来先看看情况呢?这下倒好,许愿没事儿,我完蛋了!晚上回家我老爹还不揍死我!”
戚野擦着办公室窗台,面无表情听着。
把三个窗台都擦得干干净净,他去水房洗抹布,顺道拎走了江潮洗拖布的水桶。
陶老师也没重罚,只是让他们把数学办公室打扫干净。
初二没有晚自习,一放学,教学楼里的人基本走光了。
水房在一楼的另一端,他把桶放在水槽里接水,在旁边的水龙头洗抹布。
还没洗完,背后传来一连串格外轻快的脚步声。
“除夕夜也是因为你妈妈?”
许愿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对她的男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语气平淡又精准地发问。
她想说的话被瞬间堵在嘴里。
戚野从来没问过那天晚上的事,如今他突然问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