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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孩子的手,给她讲故事。
一直讲到拉玛愿意回班级上课。
后桌的阿鲁递上前一套很贵的水彩笔:“拉玛这个借你,你用这个吧,我哥哥给我买呢,我还没舍得用呢!”
拉玛拘谨地不敢接。
英卓拿过来塞她手里:“你美术书借他吧,我俩看一本。”
于是拉玛往后递上自己的课本,阿鲁感叹:“阿么么,你呢书好干净。”
拉玛红了脸,和英卓躲在桌下偷偷地笑。
云潆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在这里,孩子们的争吵都不是真的争吵,他们会真诚地道歉,会真诚地和解,一下课,又是手拉手在一起玩耍的伙伴。
云潆很喜欢这样的画面,她不能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拉玛要用多久忘记那么可怕的事,但她很清楚自己有多少能力,能做多少事。
...
学校里多了两只黏糊虫,一只是云潆,一只是小拉玛。
某一天,天神般的方校长没出现,拉玛找遍了学校,彤妹告诉她,方校长去研究所了。
拉玛似乎并不意外方校长去什么研究所,而是担心地问一头雾水的云潆:“云云老师,方校长以后都不来了噶?”
云老师巴巴去看什么都知道的彤彤老师,彤妹笑着:“不会不会的!”
云老师腻古腻古着她的彤彤老师:“什么研究所嘛!方清源到底是干什么的嘛!好彤彤,你说嘛,我请你吃拌拌菜!”
彤妹笑着躲:“自己问他啊。”
从此,云云老师带着她的好奇心,和孩子一起,一放学就眼巴巴地看着校门口,老师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永远都矮蘑菇似的蹲着一大一小俩个女孩。
小的那个有不油腻的短发不起屑的小脸蛋,穿干净合身的衣裳。
大的那个捧着脸叹口气,兀自嘟哝:“今天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云滇市的八九月总是下雨,话刚说完,雨幕中出现一辆面包车,也不知开了多少路,车身上溅的都是泥点,磅礴的大雨也冲刷不干净。
阿金拉开了大门,车驶进来,喇叭响了两声。
家远的几个小豆丁驾轻就熟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很有秩序地爬上车,一车五个孩子,都会乖乖捆好安全带。
拉玛跳起来开心地喊:“方老师!”
云潆没站起来,仿佛只是坐在这儿发会儿呆,并没有在等谁。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就是不看车和开车的人。
方清源的手伸出来,叩了叩车门,跟地上的矮蘑菇说话:“上车。”
云潆这才抬头,看见后座敞开的车门旁,小英卓朝她招招手。
行吧。
云姑娘拍拍屁股,坐上了副驾驶。
雨中的红尖镇又是另外一番味道,远处有云雾缭绕的山,近处能看见小瀑布和窄窄的吊桥。
路,越走越远,越走越烂。
车里,只剩一个小英卓了。
云潆看了看表,小声问方清源:“你是不是开错了?”
这都走多久了?
英卓在后头扬声喊:“没错没错,云老师,我家就走这条路。”
云潆顿时不会说话了。
这根本不叫路。
她打开了地图,选择步行,地图上弯弯绕绕的,显示要走两个小时。
她无法想象,英卓每天要花四个小时在路上,一走就是三年。
远处,看见了寨子的一角,英卓快乐地喊:“云老师,快看,我家到啦!”
方清源把车停在一颗大树下,看那树干的粗细便知是颗上百年的老树,这在城市或许稀奇,可在这儿,在原始的茂林里,上千年的大树也有的是。
云潆看见一位缠着头巾穿白衣白裤的老人穿着蓑衣和斗笠在等英卓,英卓跳下车,乖乖牵起阿嬷的手,又乖乖跟老师说再见。
那位老人满脸的褶子,站在路口,一直等一点也看不见车灯了才牵着拉玛回家。
方清源看了眼沉默的云潆,一会儿后,云潆问:“方校长,那天那个辍学的孩子,也要走这么远的路吗?”
方清源点点头。
“他已经走了吗?还在家吗?”云潆想,如果没走,她应该过去一趟,最起码,教会他画松鼠。
他人生最后一堂课的回忆里不该只有老师耍小聪明照抄的教案和枯燥的线条。
“走了。”方清源小心避开一个泥坑。他在这山里怎么绕都不用地图,地图不会告诉你脚下有坑。
云潆感觉到了遗憾。
她从小到大有很多遗憾,她厌恶这样的感觉。
里外温差大,下着雨的山里徒然变得很冷,云潆在泛起雾的车窗上用指尖寥寥几笔描了一只大尾巴小松鼠。
“这里的孩子上学都不容易。”车轮避开一块石头,晃得跟摇摇车似的,云潆体重轻,甚至往上腾空了一下,她坐在车里都感觉到了这条路的不容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