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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老师都负责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所有孩子,也就是说,每个老师都要准备六套教材,备六个年级的课。
工作量不可谓不大,但在这样资源匮乏的地方,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
孩子们会在每周一改为上午来上学,身着统一的深蓝校服,除了一年级的娃娃其余都戴着红领巾。整整齐齐站成一个小方阵,乖乖仰起头,在太阳下拼命瞪大眼,看着鲜艳的五星红旗缓缓升起。
方校长站在红旗下,给孩子们介绍新老师。
介绍到云潆时,多看了她一眼。
前一天还是全身粉红花里胡哨的姑娘这会儿全变了,白色翻领衬衫,衣摆整齐束在裤腰里,很有个老师的样子。
这是云潆第一次和孩子们见面。
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她也依然记得这一天,记得粗糙的水泥操场,猎猎的风,刺眼的太阳,孩子们拘谨而粗糙的小脸蛋。
附近几个村里的孩子全都在这里上学,一个年级两个班、不到四十个孩子。看个头就知道,低年级的学生明显多于高年级的。
他们身上的校服很干净,但鞋子却很脏。
方校长卷起衬衫袖子,举着扩音器,千篇一律强调个人卫生,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楚——
“勤洗澡,勤换衣服,头上长虱子找老师抹药。每天要刷牙,每周要剪指甲,手指甲脚指甲都要剪,挨个过来我检查,上周检查没通过的先来。”
小方阵中响起调皮的窃笑,几个脸黑黑的娃娃主动站到了校长跟前,手伸出来,又害羞地蜷缩回去。
云潆听见年轻的方校长叹了口气。
其中有一个用云潆听不懂的话嚅嗫着,方校长说:“老师说过没有,在学校要讲普通话。”
于是云潆听懂了,孩子是说——
“家里没人了,老师。”
她扭头看校长,方清源妥协一般碰了碰娃娃的小脑瓜。
彤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银闪闪的指甲剪,拉走这群黑黑脸娃娃,孩子们似乎很怕她,又忍不住亲近她,小爪子握成猫猫拳,临到近前才乖乖交给彤彤老师。为了分散注意力,好奇地打量新来的女老师。
剪完了手指甲的孩子们坐在地上脱了鞋袜,有些人的袜子破了个大洞,有些压根连袜子都没穿,一双双小脚丫晾在太阳下。好奇而胆怯地打量着新老师,露出各种不同的笑,有害羞地笑,有调皮地笑。
没有什么能比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容更加治愈,云潆把自己折腾到这里,忽然觉得生活真实了一些。
...
还没打铃前,全校有一多半孩子都聚在了三年一班,桌上地上,实在挤不下就全挤在走廊。云潆抱着课本过来,远远看见乌压压一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随即,心里明了。她不知方校长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只听他重重咳了咳,娃娃们鸟兽散,跑的比兔子还快。
云潆主动与他搭话:“都是来看我的吗?”
方清源点点头。
她笑了,从小到大都漂亮的姑娘,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一次,站到讲台又深呼吸一次,这里的孩子眼睛太干净,所以她有点紧张。
未说话,先对大家露出一枚甜甜的笑容,三年级的孩子正是经过了学校两年系统的教导、有规矩懂礼貌的时候,也齐齐对新来的漂亮老师笑,有些正在换牙的孩子羞涩地捂住嘴。
云潆刚要说话,方清源从后门进来,坐在了最后一排。
咋滴,校长大人抽考吗??
云老师更紧张了些。
她在重新刷过的新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面标了拼音。身后,孩子们嘀嘀咕咕在念那个不常见的字——
潆。
“是水流淌的样子。”她说。
“哪里的水?”有孩子扬声问。
云潆想了想:“都行,湖水、海水、小河沟。”
她顺手画了一朵浪花:“这也是水的样子。”
像小仙女一样好看的老师,像山尖上的雪一样白的老师,声音是最会唱歌的小山雀的老师,画画那么好看的老师——
孩子们仿佛被摁下某个开关,胆子大的提问:“云老师,你是从北京来的吗?”
在孩子们心里,最重要的地方叫北京。
“阿拉上海宁。”云潆看着那个提问的小男孩,哦,是上个礼拜就没剪指甲这个礼拜又被逮着的其中一个。
“我是上海人。”她用普通话再说了一遍,脸上挂着为人师表的得体表情。
有个长头发小女孩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问:“云老师,上海在北京附近噶?”
这个一看就是少数民族,那么小的孩子拥有一副又高又窄的鼻梁,绝对妈生款!玻尿酸打不出这种效果。
云老师思忖这长大了可不得了,得是多好看的美人啊!
小女孩歪了歪头问同桌:“不在北京附近噶?”
她的同桌也是个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