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彻底安静。
    大约过了十几秒，陆女士语调微慌乱，“奚奚，妈妈……”
    季奚握着手机，低眸盯着脚下的影子。
    温良的。
    她站在黑影里，静了静，阖眸轻声：“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端沉默会儿，陆女士迟疑开口：“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以前……”
    “没有。”季奚没想继续提，“有事您说。”
    “奚奚。”
    陆女士轻叹口气，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妈妈想跟你说，我和你陈叔叔打算在国内定下了。明天有没有空，听嘉言说你搬家了，妈妈去看看你。”
    “下周吧。”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到妈妈？”
    “没敷衍您，”季奚想了想，“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一周后回来。”
    “……那好，新地址发我。”
    季奚挂断电话，给陆女士发了新地址。
    发完，她扫了两眼聊天记录，平静地收了手机。抬眸时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D栋大厅门口，灯光亮了些，不远处还要小孩子和大人的玩闹。
    有些吵，可让人心安。
    “一个人出差？”
    清冷的语调冷不丁地响起。
    温良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她。
    季奚微愣，想到刚才没避讳的通话，她点头。
    温良沉默会儿，目光落在她的眉眼处，蹙了下眉。
    须臾，他低声：“手机给我。”
    季奚眉目松怔，想了想，将手机交给他。
    温良接过，没多看别的，只点开了微信右上角，录入一串数字。
    搜索，添加。
    做完这些后，温良才抬眼，将手机在指尖打了个圈，递在季奚眼前。
    季奚懂了。
    温良瞥了眼她身后的大厅，嗓音寡淡：“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事记得打电话，发消息也可以。”
    他顿了下，低声：“我会看到。”
    季奚微愣。
    温良没多说，“上去吧，早点休息。”
    她启了启唇，只哦了声。
    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时，温良蹙了下眉，他想到小姑娘刚才那句。
    我记得您不喜欢我打电话麻烦您。
    须臾，他轻捏眉骨。
    不该是这样的。
    季奚到家已经很晚了。
    她低眸踢下高跟鞋，光脚踩上地毯，这才想起刚出地铁站的时候虞悦给自己发了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回。
    想了想，季奚给虞悦回了消息。
    没一会儿，隔着时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虞悦嘤了声：“季小奚同学，干嘛呢，快来安慰下你这被论文蹂躏的娇小的可怜的我。”
    季奚被她逗得淡笑了下，轻声道：“怎么安慰？”
    虞悦嘿嘿笑着：“最近圈内有没有什么新鲜八卦？”
    “……”
    季奚微哽，睨了眼手机，“看来你论文真挺不急的。”
    虞悦又嘤了声，“季小奚，你跟留学生小哥哥住一起之后，果然就不爱我了！”
    季奚眉心一跳，再次纠正，“……是同一小区。”
    虞悦自动忽略，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妈妈还在国内吗？”
    季奚嗯了声，想了想，还是说了刚才的事儿。
    虞悦替她不满，嘟囔着：“你妈妈还挺奇怪，感情不顺了就觉得女儿是累赘，感情顺了又想起自己有个女儿，为了彰显自己母爱光辉吗。连我们季小奚海鲜过敏都记不住。”
    季奚思忖着，没说话。
    下一秒，虞悦敏锐抓住另一条信息，“季小奚。”
    “什么？”
    “所以，”虞悦语调神秘，“你这么晚才回我消息，是因为跟你那留学生小哥哥在一起啊？”
    “……”季奚眉梢微抬，忘了这茬了。
    见她默认，虞悦啧了声，“你这留学生小哥哥对你还挺好的嘛。”
    “他是很好。”季奚红唇轻抿，想到他刚才的神情和语调，忍不住低声：“可能，当哥哥成习惯了吧。”
    温良对她一直挺好的。
    季奚的十四岁到十六岁，季教授和陆女士都很忙。她的生活里，几乎全是温良。
    他性子清冷淡漠，但对季奚极有耐心。而且他的好，从不是一味纵容。他会神情冷淡地弯腰直视季奚，告诉季奚，哪些是对，哪些是错。
    底线之内，他几乎都由着宠着她。
    横亘了她的整个青春期。
    除了把她当成小孩，他哪里都好。
    想到这，季奚瞥了眼沙发上的灰粉色玩偶。
    十四岁的季奚，在十九岁的温良面前时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十六岁的季奚，在二十一岁的温良面前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