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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是瞒不过太后去的,只得硬着头皮将此事说了,末了又道:
“不过, 臣妾长兄并不知此事,臣妾也不知薛簪当年是如何……与兄长有过交集。只是臣妾想,她若实在无处可去,就让兄长养她在院子里,能安宁度过此生便罢了。只是此事难办,因此想来问问太后。”
太后叹气道:“你兄长的婚事是你们林家家事,哀家管不着。但薛簪既已嫁与先帝,自不比外头寻常女子还能再嫁。她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皇后,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懂吗?你简直是异想天开,哀家绝不同意。”
林芙道:“臣妾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若太后能废了薛簪为庶人,或是让她假死,另给她一个身份能出宫也好……”
太后生气道:“不要再说。薛簪只能呆在宫里,出宫是万万不能的,更不要再提嫁人!”
既与太后商议不通,林芙暂时也没了法子,只能想先将薛簪养在宫里,日后再做打算。却不料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薛簪便出事了。
那晚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又夹杂着雷光电闪,所有人都没能睡得安稳。
到了第二日一早,重华宫就来人说,今早开宫门时,才发现薛才人在竟在太后宫门前跪了一宿。一个宫女想去扶她起来,才发现人已经去了。
林芙怔了一下,道:“什么叫‘去了’?”
来回话的人道:“就是……人已经没了。太后已下了懿旨,将薛才人废为庶人,以庶人之礼送出宫外安葬。”
林芙与华莲都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薛才人在太后宫门前冒雨跪了一宿,将当年被太后救下的那条命,又还给了太后。
自此,算是与这皇家恩仇两清,也算放下了她心中那位永而不得的“大美人儿”。
她自由了。
林芙泪如雨下,只恨自己为何要将薛家洗冤之事告诉薛簪。倘若她能就那样稀里糊涂地活上一世,也未尝不好。
华莲瞧她哭得伤心,也滴泪劝道:“娘娘请节哀吧。她这样一去,也算是从今世的苦难中解脱了,来世必能寻个真心待她的如意郎君,儿女双全,家人和满,如此平安祥福地过上一生。”
林芙泪眼瞧向仍开在桌案上的荷花,那硕盈花瓣已然开始枯萎卷曲。宫人进来要换时,她道:“就那样放着吧。”
那是薛簪此生送来的最后一枝花。
*
林芙认认真真给大哥林慕写了一封信,将薛簪之事从头到尾细述一遍。只是她仍未得知,薛簪究竟是如何与大哥有过交集。然薛簪已去,想来此事也再不能为人知晓了,实乃遗憾。
她将信交给华莲去发出。华莲前脚刚出门,黎元后脚就进来了,又向她禀道:
“娘娘,关昭妃那边人求见。”
林芙诧然道:“她竟舍得放人出宫了?”
黎元道:“是她近身服侍的大宫女丹朱。”
林芙道:“叫她进来吧。”
丹朱进来时,全然不似往日那般神气。非但脸面没有点妆,发髻没有高挽,连衣裳也换成了素布的,上头竟一点刺绣也无。黎元看了直暗中皱眉,这番装扮着实不合宫中规矩——尤其是在皇后跟前,简直算是大不敬了。
然丹朱向皇后跪下开口道:“奴婢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
林芙道:“你家娘娘想要什么?”
丹朱叩头道:“我家娘娘欲自请出宫,前往京郊一处净尘尼庵带发修行,此生再不回宫,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早在小婉之事前,林芙就听说过贵妃此般决心。如今小婉落败,贵妃再没了指望,又没了家族撑腰,想来以她的气性,是断然不愿留在宫中成为笑柄的。
林芙于是道:“本宫准了。只是这样大一件事,为何贵妃不亲自前来?”
丹朱此时突然哭了,她道:“我家娘娘自小傲气,哪怕在宫中呆了一辈子,也从未愿意向任何人低头。如今她都这样了,皇后娘娘,您要她亲自前来,不咎于将她赐死啊!”
林芙皱眉,道:“既如此,你们便去了罢。只是她不愿来见本宫也就罢了,太后跟皇上那里,还是要去辞一辞的。”
丹朱道:“谢皇后娘娘恩准。”
丹朱走后,林芙发呆细想了半日。长久以来,她与贵妃一直互瞧不顺眼,现在贵妃要走了,胸腔中一股窒息感又冒了出来——一如前日里听说薛簪故去时,也一如当年乔蓉被驱逐出京、发落边镇时。
贵妃是在三日后离宫的。
由太后做主,贵妃的位分名号仍给她保留了。然现在关家全族获罪——护国公关弘文削爵革职,获罪下狱;关家主母疯在了大理寺;关家幼子关宸至今下落不明。其他族人均关押待审。这般下场,竟如同当年的薛家一般。
宫里人都传说,这就是报应。
关昭妃就在这样的流言中默然离开,从此宫中再无景阳宫。
现在此事已了,林芙却并未松泛下来,反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