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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得多了,总觉这账目不对。你看这处, 与这处。”
华莲凑来看了几眼。奈何她看见那些账目数字就眼晕, 顿时发懵道:“娘娘,我看不懂。水芝你来看看?”
水芝素来不爱说话。但是第一,她手巧会梳头;第二, 她耳朵很巧,稍远一点的响动也能立刻察觉;第三, 她脑子巧,像从前在家时林芙学看账本,华莲一概是不看的,但是水芝很愿意一起学。
林芙指点了几处与水芝看。水芝道:“娘娘,这账目似乎被人刻意动过。正常来说,不应当这样的。”
华莲道:“怎么回事?”
水芝道:“这几页笔迹都不对。若非贵妃娘娘一人所写, 那必是有人代写了。这么重要的账目, 我想要么是贵妃授人代写, 比如她身边的丹朱元香;要么就是她压根儿没在意, 都叫别人瞎写了。”
华莲道:“这笔迹你也能辨认得出来啊,我看着都一样呢。”
水芝又道:“还有这里, 算的数目也不对。咱们宫里头, 年节每个宫人的赏赐都是按份例来的, 最下等的杂事司的宫人一人也有三两银子。你看这上头说, 去岁杂事司宫人共二百六十人,合算起来约要七百八十两。可这里记载得也太离谱了——一千二百两,怎么可能?多出来的那些银子都上哪去了呢?”
华莲道:“娘娘,咱们要不要找贵妃来问话?”
林芙摇摇头。
华莲又道:“那……找丹朱、元香来问?她俩是贵妃心腹, 这笔迹多半也有她们的。”
林芙还是摇头。
华莲不解了:“但是光杂事司赏赐这一项就有近四百两的缺漏,宫里要花钱的事儿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得了。太后难道也不管吗?”
林芙笑道:“太后年纪大了,只想礼佛,你哪能叫她日日对着这账本看。”
华莲道:“也是。那可怎办呢?”
林芙道:“去岁的事尚且如此,往年旧账更不必提。你现在去跟贵妃翻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流出去的钱也拿不回来了。咱们就从今岁开始,一样一样地整治。首先,就拿年节这一项来开刀。”
她叫人服侍着出了浴,好好用了膳,就开始动手了。首先,她叫水芝去调来现在各司的人头簿子、银钱簿子,又叫华莲把六司掌事姑姑都喊来问话。
问话是在正殿承德殿里头。她坐在那扇花形拱门内的玉台之上,脚下两尊香鼎中已燃起熏香。这是正式面见各宫嫔妃、管事时才有的礼仪,以示重大。是而当六司掌事姑姑们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不由得一个个惶恐。
姑姑们见完礼,林芙却没有赐座。两旁座位是给嫔妃们坐的,宫女们只有站着,或是跪着回话的礼。
这其中,有一位礼仪司的绣春姑姑,因从前林芙承教太后膝下时,也曾受过她的教诲与照顾,因而与皇后熟识几分。既知她的脾性,自然也就不像旁人那般瑟瑟发抖。
绣春姑姑道:“不知皇后娘娘召奴婢们前来,是有何吩咐?”
林芙含笑道:“吩咐倒是不敢,各位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不过本宫年轻,有些地方不大明白的,还得向各位姑姑讨教。”
绣春姑姑一听她这调,就知道皇后并非在谦虚,而准是在打盘算。她躬身道:“皇后娘娘请说,奴婢定知无不言。”
林芙道:“近日本宫看这人头簿子,觉得咱们宫里人也太多了些,一年单各项薪俸就是笔大数目。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咱们后方也不得不省着用钱。可这点儿钱若要养活这么多人,就免不了其中会有克扣贪饷之事。这是本宫不愿意看到的。”
掌管各宫人头簿的也是绣春姑姑。林芙说这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绣春。她虽是笑着说的,却令绣春肃然起敬,觉得这位娘娘果真与从前大不一样,竟真正出落成几分皇后模样了。
绣春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失职了。奴婢自甘请罚。”
这六宫人头数本是个经年积累的旧病,谁都嫌麻烦不愿去查办。落在她手里,若想办时,也总遭各路人等阻挠,久而久之也就没了法子。
按理说,这是不能全怪绣春的。但皇后既然如此问了,绣春自然也不能推卸责任,只盼皇后能真正管起这件事来——现在这个人头簿子,已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礼仪司掌事能查管的了。
林芙心里也明白,因此并不苛责,而是温和道:“本宫知道姑姑是个尽职尽力的人。过去之事且不提,现在开始,本宫希望姑姑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将这些烂账平清楚,姑姑以为如何?”
绣春姑姑道:“奴婢自当领命,任凭皇后娘娘差遣。”另外五位姑姑也跟着一齐答应,朝林芙拜下去。
可林芙笑道:“先别忙着应承呀。本宫才刚是与绣春姑姑交待的,又何时与你们交待了?”
那五位面面相觑,不知皇后是什么意思。
林芙端起盖碗,闭目品茶。一旁华莲站向前道:“娘娘的意思,是你们当中有人德行不配,应不再做掌事,而将此位让与有才能者。诸位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