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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觉得只要太子妃高兴,姜软玉在东宫留宿一晚也没什么,不由便认为傅蔺是大题小做,思想太过古板。
    太子和傅蔺由此一言不合,当即就在东宫的书房里争执起来,争到最后,傅蔺当场拂袖而去。
    姜软玉最终留宿的事就此作了罢,但太子在心里却狠狠地给傅蔺又记上了一笔,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公事上刁难傅蔺,这无疑是让本就不太好的傅蔺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
    不光如此,傅子晋也时有被波及到之。
    姜软玉这个原本该给傅家带来福气的旺门之女,在此事上,不但没能旺夫旺门,还反而给家里招致了祸事。
    这无疑是给姜软玉能否真的旺夫旺门这一流言上添了把火,让傅府下人私下之间传言愈演愈烈。
    很快,就传到了几位主子耳朵里。
    肖氏虽出面呵斥管教众下人别乱嚼舌根子,但她心里不由也起了疑窦。
    而且不光是她,就连傅蔺和傅子晋都多多少少生出了同样的心思,开始怀疑起那位乾虚道长首徒所言的虚实。
    朝堂之上,太子和傅蔺的分歧越来越大,闹到最厉害时,竟吵到皇帝跟前,还反惹得皇帝首次对傅蔺不悦。
    见与太子和好的迹象越发渺茫,傅蔺犹豫了几日,终于不得不下决定提前使出傅子晋这张牌,他自己则开始低调下来。
    傅子晋自此开始扛起傅家的门面,继续依附太子,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无形之中,傅家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这个微妙的变化,大部分置身于朝堂之外的人没太在意,但姜软玉却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她隐隐约约想起容弘曾在宫变当日施以连环计离间傅蔺和太子一事,心里直觉这一变化与容弘有关。
    一想到容弘,姜软玉不由抬手,从袖中取出容弘送予她的那盒香膏子,将面上的盖子揭开,看着里面约莫入冬时就要见底的莹白膏体,她心头不由一跳。
    “入冬,还有两个月……”
    她与容弘,已有快一年半未见了。
    姜软玉开始日日掰着指头数着冬天的到来,一段时日下来,怀安实在看不过眼,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您现在可是一点都没有当年纵马街头,纨绔洛阳城的风采了。”
    姜软玉闻言,当即朝他翻了个白眼:“怎么?嫌你主子我越活越像个深闺怨妇?”
    “那哪儿能啊,小的可不敢。”
    主仆俩一人一句的开始在院子里斗起嘴来。
    等洛阳城第一场大雪终于落下时,姜软玉千呼万唤使出来的冬天终于来临了。
    可是姜软玉却病倒在床上。
    她发起了烧,原因是白日里被肖氏叫到跟前,让她在露天院子里和傅婉之一道为其抄佛经。
    佛经抄到一半,姜软玉就冻到人事不省,直接晕倒在地。
    而前方紧挨着离肖氏架起的火盆的傅婉之却安然无恙。
    姜软玉是被怀安一个人费力打横抱回院子里的,肖氏院子里的下人,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搭手。
    姜软玉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她的脸此刻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姜软玉喘着阵阵粗气,明明虚弱无力,却还不忘紧捏住手里刚见了底的梅花香膏子盒。
    那盒中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就如同姜软玉此刻的心绪。
    容弘,香膏子盒都见底了,为何你还没回来?
    你又骗我!
    你这个大骗子!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姜软玉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面颊一路滑下。
    清脆的开门声骤然响起,屋外吹得呜呜作响的风雪声和着一股冷风顺势钻进来。
    接着,姜软玉听到有人正迅速朝她床边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她心里漏跳一拍,心头希冀的火苗瞬间窜升至最高点,形成一簇火光,瞬间照亮她的心房,还照出丝丝暖意。
    姜软玉睫毛猛地一颤,她缓缓抬头,朝屏风方向瞧去。
    她还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绕过屏风朝她所在的床边走来,那人面色焦急担忧,走近时,俯身蹲在床边,问道:“软玉,你没事吧?”
    心房里烧得正旺的那簇拔高的火舌,被这声关切的询问在下一刻间无声地掐灭掉。
    傅子晋见姜软玉眼神呆滞,又不答他,以为姜软玉病得厉害,不由凑近几分,伸手欲去探她的额头。
    姜软玉却突然背转过身,躲开他的触碰。
    傅子晋的手在半空僵住,他神色一凝,缓缓缩回手去。
    “我没事,睡一晚就好了。”姜软玉口气淡淡地回道,“您还是别在这里呆太久了,怕过了病气给您。”
    傅子晋的脸色又恢复成惯常的淡漠,他站起身,看着姜软玉面向他的后背,问道:“你在撵我?”
    姜软玉沉默以对。
    一阵冷风从半开的门缝里灌进来,案几上竖立着的烛光猛晃了几下,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幽梅花香自姜软玉的身上随风缓缓飘入还站在床边的傅子晋的口鼻间。
    傅子晋眼神蓦地一黯,看着背对他躺着一动也不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姿态的姜软玉,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