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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她倒花样多。”
捏住棋子的指尖颤动半秒,全贤妃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化作静默。
那日她本在淑妃倚竹宫中做客,得知窦葭纯与庄舟冲突消息时,只觉气血上涌堵在心口,一时不查昏厥在地。
等到好不容易醒转恢复神智,皇后已经将窦葭纯告上御前。
她急切往永圣宫而去,幸而圣上垂怜未曾怪罪。可全贤妃却想不明白:“那位庄六小姐既已同意你与她同嫁顾淮济,你作甚非要跟她过不去!莫不是以为跋扈狠戾至此,顾淮济还能觉得你好不成?”
更令全贤妃伤神的是,多年来养育窦葭纯,她也算言传身教教她为人处世。
昔年听说她祈愿入军营行伍,亦全力支持。
不求她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歹习得一身武艺为民为国而战,也算不负初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仗着战功与武力去欺辱寻常弱质女流。
因此自庄舟受伤之后,全贤妃思来想去不得其所,心底没由来便对窦葭纯生出些生分。
她连去往尧乐宫向庄舟致歉都不曾带上窦葭纯,多数时候则选择穿梭于贵淑德三妃宫室,不论点茶赏花、对弈流觞,远好过对着心狠手辣的养女浑身不适。
窦葭纯也能感受到全贤妃变化,她起先还略感伤怀,到后来习以为常,也不再放在心上。
说是养育她数年,其实也不过每年待她回乡时给处落脚地罢。
更不提明明清楚她喜爱顾淮济多年,这位养母却也没想着替她去向洛偃长公主探探口风,最后还是靠她自己得以定下婚约。
除却表面情谊外,再无任何维系必要。
定兰宫中暗潮之下意难平,尧乐宫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施针一共进行了五次,到第五次时,听说庄舟疼得昏迷数次,又被欧阳御医强制唤醒,将身下榻间被褥都硬凭借手指扣出棉絮来。
宫中人人都在传,顾小将军不舍让她再受接下来五次痛楚,两人还闹了几句口角。
“唉,你们是没见过庄六小姐那双眼睛,碧波荡漾,恨不能将人魂魄生生勾去。”
定兰宫小宫女一面修剪着花坛枝丫,一面与身边另一位小宫女叹道:“我要是有那么一双眼睛,我也打死都不愿意让它从此灰暗无神。”
“话虽如此,可听说施针痛楚比女子生产还要再痛数倍。”
另一位小宫女与她右手边另外几人均是前些日子才调任定兰宫,在别宫见识过不少风浪:“王修仪为生十九公主受了多大苦,大出血差点丧命,我可不愿受这般罪。”
“你们说来说去,此事还不是要怪罪某个男人婆。”
替小宫女们端茶送水的小内侍一语中的:“顾小将军不喜欢她,还偏要往跟前凑。被顾小将军拒绝后心生扭曲,这才加害庄六小姐落得可怜至此。”
“可不是!”
虽忍不住附和认可,众人却也都知道,庄六小姐这个哑巴亏,不吃也得吃:“谁叫人家是护国有功的巾帼将军,连圣上都高看一眼呢。”
世人皆畏苦,旁的再不称意,也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不过闲谈几句,随即抛之脑后。
阖宫风平浪静中,庄舟终是忍痛挺过了总共十次施针。
拆掉纱布重见光明的那日恰逢惊蛰,天气回暖,春雷轰鸣而起,降下大雨倾盆。
看着塌边顾淮济胡子拉碴连眼袋都熬出来的模样,无故涩意瞬时包裹眼眶,滚落豆大泪珠。
她揽住他的颈泣不成声,所有劫后余生之喜怒哀乐,伴随伤痛尽数而出。
与此同时,京畿城防营主将冯季与刑部联名上书,要求和隆帝彻查窦葭纯身世。
依据窦侯爷当年画押口供,窦葭纯并非他与府中车罗姬妾所生。
那车罗姬妾早在入侯府前便怀有身孕,其父则是自战败后没入雍朝奴籍的车罗谋士,伊亚力。
只因窦侯爷及时认她为义女,记在主母,也就是全贤妃表姐名下,纳入窦氏族谱,所以旁人无法以此大做文章。
“按雍朝律令,窦侯爷无错。”
永圣宫内,冯季立于桌案之下。身前圣上不语,身后顾淮济目光如炬,紧张得冷汗早已浸湿里衣:“但眼下窦将军功高盖主,仗势欺人。”
深吸一口长气,只听他又道:“臣等以为,窦侯爷投机取巧之举不可取。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严惩窦葭纯将军,实乃人心所向。”
两相寂静间,冯季不敢轻易起身,和隆帝亦安然习字不语。
良晌落笔,示意许内侍前去沏茶后,方才抬眸与顾淮济相视:“为了庄六小姐,先是削了亲外甥爵位,眼下又想取战友性命。”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小子倒将这句俗语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窦葭纯必须得留。
除非:“你替朕,代她之职,去往东南边境。”
和隆帝说着,头头是道想是早准备好了这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