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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恪默了默,总算没再揪着事不放。他视线投入内室的床帐,问道:“她歇下了?”
何太医压低声音,“是的皇上,阮姑娘睡下了。她身心疲累,必是要好好休息的。这样,臣要过些时日,等姑娘身体稍有恢复再来给她清余毒。”
周明恪没再说什么,挥挥手,便把何太医赶出去了。
他负手于后,踱步绕到床畔来。
俯身端详她惨白的小脸,周明恪唇角轻勾,低声呢喃,“既然你如此忠爱朕,那么朕又岂能辜负你的一腔真情?待回了宫,朕便许你皇后之位。”
话落,便见她淡雅的眉峰蹙起,似是抗议不喜。
周明恪按压她的眉,强行抚平,冷哼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天底下的女子都梦想着做朕的皇后,你却还想抗拒?告诉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第27章
江南的夏季是多雨的, 潮气弥漫,眺望窗外角檐雨水如珠坠落, 芭蕉被冲刷得翠绿如新。
瞧着这副生机, 沉郁的心情略略开朗了些。然听到走廊那熟悉的脚步声响, 那点开朗便又消失无踪了,阮烟很不开心。
暴君那厮又来看望她了,最近他踏入这间房屋的次数可是频繁得紧。而她一看见他的脸, 心情阴郁沉重, 叫她想起那日为他挡上的一箭。
如今草草过去了十日, 她的伤口仍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自己是如何替讨厌的人遭罪挨痛。
还因此落得了一个“忠爱”的名头,她委实冤,着实怨。看得出这人对她起了几分怜惜的心思……应该算是怜惜吧?他难得没对她臭着个脸, 难得好言谈话,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倨傲恶劣。
对着他,她真真没什么好脸色了, 尤其为他挨痛受罪之后, 且还乱给她安戴“忠爱”的帽子。每每想到此, 一腔怒气剧烈上涌, 却无处可泄。
她哪敢真朝他发脾气?又不是活腻了嫌命长。因此她心情郁郁,憋屈不已,身上的伤调养得差不多了, 这心病却一日比一日严重,阮烟不知道哪天,就要憋坏了。
周明恪身着常服,长发用锦带束起,腰间玉佩雅致,身上的熏香亦换成了檀香,见他乍一出现,那一瞬光风霁月,俊美无双,比起那温润儒雅的司大人,更惹女儿家喜欢。他就像坊间少女梦中的情郎,君子谦谦,气度翩翩。
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他一开口说话,便失了浊世翩翩公子的感觉,俨然又变成了那讨人厌惹人嫌的残暴皇帝。
“且不知你这身体是吃什么长的,竟虚弱至此,旁人五日下来,早已痊愈,而你十日还不见好。”周明恪见她背对着自己,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语气不免加重,“因为你一个人,便在江淮停滞了整整十二日。朕倒是想问你,究竟是你南下巡游,还是朕南下巡游?”
这……竟是责怪起她来了?殊不知人的情绪上来时,最易说出伤人的话语,那些难听的话,也未必就是本意。
阮烟这口怒气是不能咽下了。“皇上若嫌阮烟碍事,大可一走了之,我从未奢望你为我停留。”
她字字隐忍,声声硬气,周明恪看到她眼眶红了,眼睛里有水雾迷蒙,恰如六月的江南烟雨。
周明恪慢慢敛气,淡淡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晌午何太医会过来给你清余毒。”
仿佛是她无理取闹在先,而他宽和大量,不予计较。阮烟怒气一滞,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痛不痒,心里更憋气了。
看他说完这句便当真走出去了,阮烟抄起一个方枕丢掷出去,发泄似的大吼一声,“神经病!”
门口周明恪眉一皱,戾气又起,刚要折回去收拾那丫头,忽地想起她是因为保护他,才受的伤,又在房中待了十来天,没出过门,心情难免憋闷,易躁易怒……这么一想,他便按捺下来,决定宽容不予计较。
来到大堂,便见一屋子的人正襟危坐,显然是等候多时。
落座后,喜公公上来为他添上最喜欢喝的茶。他轻抿一口,茶香在鼻间缭绕,唇齿间是江南清泉的甘甜。
观气氛差不多了,皇帝启尊口。“卿有何见解,尽可直抒。”
尉迟将军声音洪亮,表情严肃,“陛下,臣已将那伙人马尽数俘获,虽都服毒自尽,但臣抓到一个漏网的仔细盘问得知他们来自京城,从咱们出宫便一直跟着了。”
“朕要听的是结果。”周明恪打了一个呵欠。
司君墨揖礼,“回皇上,幕后人没有直接参与这场刺杀,也就是捕获的一众刺客当中,没有幕后人。”顿了顿,他神色冷凝,“据臣判断,他应是藏在宫中。”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大臣惊得面色灰白,胡子颤抖,“究竟是谁,胆敢杀害皇上?最可怕的是,敌在暗我在明,宫中数万人,又如何从中把他揪出来?”
相比他们的惊恐担忧,周明恪气定神闲,他对自己的武力骄傲十分,亦断定那些鼠辈是近不了他的身的,是以自然是不怕的。
虽说他从小到大就没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