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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你很厉害。陆非夸赞。
    再后来,我查过你,前后两个你性格差距很大,但那不是精神出问题可以解释的,因为喜欢和厌恶的东西都会在平时的生活习惯中表现出来。原来的陆非不能吃鸡蛋,你不吃苦瓜楚离像是忽略了他们正面临的危险,靠在陆非怀中,满足的讲述着他对陆非的发现史。
    楚离怕死吗?他不怕的。
    他只是不甘心,他和陆非才朝夕相处没有多少时间,他还有很多计划没有和陆非一起去做,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同时,他又是感激的,因为他已经和陆非表明了感情,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拥抱,能与陆非同生共死,也不亏了。
    楚离是个敏锐的人,当时在镇上相遇聊天,陆非就知道与楚离相处的多了,他的马甲迟早被楚离扒下来,却不想,楚离扒他的马甲比他预想中还要早很多。
    陆非把楚离拥在怀中,避免飞机的晃动让他不能稳定,听着楚离的话,暖意瞬间盈满整个胸腔,热得他嗓子发酸。
    他低下头,亲吻着楚离的额角,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十三年的暗恋转为明恋?说不定你告白后,我一个冲动就答应了呢?
    楚离曾说,他喜欢了他十三年。
    楚离眼眸乍亮,心中的恐慌和不甘顷刻散去,他仰着头,马上行动:陆非,我爱你,能请你和我交往吗?
    陆非沉吟,故作犹豫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觊觎我十三年的原因吧?
    十三年前,他街头混日,偶尔良心发现帮些被欺负的小孩子,难道楚离就是那些被欺负的小孩子之一?
    楚离垂下眼睑,清幽的眼眸中略过几缕忧伤,慢慢开口:事情还要从十三年前的六月底说起
    十三年前的夏天,楚离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萝卜头。出事时正是他期末考试那天,期末考结束,他哥楚国答应带他去吃顿好的庆祝他将迎来短暂的自由。
    不幸的是,他哥楚国因为突发工作而没能按时赴约,他则是在等待的时候倒霉的碰上了绑架。
    十三年前的绑架对楚离来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坎,是一辈子的阴影,因此时隔十余年,他依然记得当年的大概。绑架他的人在绑架他后并没有急着撕票,也没有太虐待他,只是把他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不时的让他和家里人说几句话。
    在小屋子里被关了两天后,他就开始被各种转移,带走他的人也变得恐怖起来,不给吃的喝的,有时候还对他拳打脚踢,威胁恐吓。
    楚离清楚的记得,那些人说过了,等拿到他们想要的,就直接找个地方把他杀了埋了。
    当时,他每天都心惊胆战,不敢叫不敢哭,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见到最低。他渴望有人能帮他救他,但直到被送进深山老林中,都没有等到救他的人。
    就在他濒临绝望时,等来了救他的天神。
    楚离说到十三年前的深山老林,陆非就想起来了。
    十三年前,他参与了一场大型斗殴。
    在斗殴中,敌方有两个人满身是血的被打倒在地,当时他以为那两人被打死了,怕被抓捕,就收拾了东西溜之大吉。
    躲了两天,他看到不少关于罪犯的新闻,不是坐牢就是枪毙,他还年轻,不想就这么交代了,就逃进了深山里,打算避风头。
    也是那时,他从两个绑架犯手中救下了楚离,他的福娃。
    可是,如果楚离是他当年救下的那个孩子,那现在还在巴黎求学的福娃又是谁?
    第45章
    在这种生命垂危的时刻, 陆非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回忆细节,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在绑匪手中救下楚离后, 就彻底被那小子黏上了。
    那时的他, 正因为重伤他人而惶惶难以终日, 精神更是濒临崩溃,幸好是有楚离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关心他, 依赖他, 才让他勉强支撑着度过了两天难熬的日子。
    陆非本性不坏,他之所以会变成社会的蛀虫,也是想保护自己。在伤人后的几天,他想了很多,想在孤儿院过的日子, 想被无良院长虐待的可怜孤儿,想他变成混混的原因, 想他变成混混后做的事情,想他被警察抓捕后会面临的情况
    他想了很多,最后他唯一还记得的,便是他被警察抓捕枪毙,恐怕也是没有几个人会为他伤心。
    他不能因为上一辈犯的错而堕落断送了自己, 他的人生还没过到一半,他必须得回头。
    在深山老林中, 他下定决心, 即便是装,也要装出个好人的样子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获得成功, 让那双抛弃他的男女看到他的成功,让他们后悔莫及。
    陆非比谁都清楚,当时不管是谁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度过令他崩溃的两天,大概都会是他的救赎。
    只是刚好,那个人刚好是楚离。
    陆非垂眸,凝视着楚离白皙精致的脸颊,脑海中却想起了当年的楚离,那时的楚离还是个小胖子,从脸到脚都是圆滚滚的,看上去格外福气。他有双清澈而倔强的双眼,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陆非带着楚离在深山老林中待了两天,看着楚离满身伤痕却不言苦痛的跟着他,已经想通的他恻隐之心爆棚,他决定先把楚离送回家,然后去警察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把楚离送回城后,他就直接去警局自首,警局当时还在调查斗殴案子,还没来得及对自首的他进行审判询问。过了两天,警局的人就把他放了出来,还消去了他的案底。
    十三年前夏天的事,对陆非来说,也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如果没有那场斗殴,他恐怕不会清醒,浑浑噩噩度日,直到人生尽头。如果没有遇到楚离,他的精神八成会崩溃,前途再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当年那场犹如命定般的相遇,救了他和楚离两个人。
    他救了楚离的命,楚离定了他的心,他和他,是相互救赎。
    陆非幽幽叹了口气,感受着晃动得越发厉害的飞机,抱着楚离的手又紧了两分,说道:不要怕,十三年前我们能活下来,今天也不会有事。
    楚离回抱着陆非,阖眸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格外有力的心跳,低声道:我不怕。
    陆非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眸,说道:这时候,你在想什么?
    楚离说:想爸妈,大哥,还有你。
    陆非笑道:我在想曹导,他得多倒霉,才会两次都定下我做主演。上次就算了,好歹是在他剧组出的事,他是导演,多少也有责任,骂人的时候 免不得要稍微摸摸良心。这次可与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骂了。
    楚离也在脑海中想象曹导气急败坏的跳脚模样,他微勾着唇角,说道:如果再出事,《福寿无双》的话题热点定是经久不衰,但恐怕也没有人敢再接里面的角色了。
    陆非和楚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受着飞机从风雨飘摇中逐渐趋于稳定,看着漂亮的空姐再次行走在机舱的过道上。
    衣着整洁的空姐在陆非的位置边站定,微笑着对两人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先生了。
    陆非抬眸,浅笑着回:嗯?
    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空姐依然从容,分毫不见尴尬,说道:两位先生,飞机已经回到轨道,危险已经离我们远去,能不能请两位先生先稍微克制一下,等飞机降落后再庆祝?
    楚离耳根爆红,他故作镇定的从陆非身上爬起来,对着空姐略微点头,动作僵硬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却不小心忘记系安全带。
    空姐友好提醒:先生,请您系好安全带。
    楚离系上安全带。
    空姐对两人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转身朝着经济舱走去。
    在空姐打开机舱隔门时,陆非从不大的缝隙中看到了经济舱中众人的百态,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雷鸣早已远去,几缕太阳的光线刺破墨色的云层,将暗色的阴霾驱散。
    又逃过一劫。
    楚离握着陆非的手,抬眸与陆非四目相对,片刻后,他说道:陆非,我喜欢你,喜欢了十三年,能不能请你和我交往,以终身伴侣的身份。
    陆非审视着楚离的双眸,他的眼睛如十三年前般澄澈,里面倒映着他的面容,在这时候,他的眼中只有他。
    陆非扬眉:好。
    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来事难愁,不如过好今朝。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陆非所求的,不过几份真情实意而已。
    友情,他有吴大用。
    亲情,刘警官夫妻为他弥补了。
    如今所缺,就是楚离给的这份爱情。
    陆非对楚离有好感,也许还有两三分喜欢,但绝对说不上爱。
    陆非向来自诩是个负责人的人,如果给不起的,他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但对与他纠缠了十几年的楚离,他想尝试,尝试着去回应他的感情。
    十几分钟后,乌云尽数散去,陆非紧绷着的危机神经也彻底松开,他抬手揉着楚离的发丝,说道:手感没以前好。
    楚离无语,成年人的毛发能和未成年的毛发比较么?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陆非又问。
    楚离点点头,往陆非的位置靠近了些,把头靠在陆非肩上,心情极好的闭上眼睛,假寐。
    陆非:
    他什么时候成靠枕了?
    第46章
    陆非垂下眼睑, 细数着楚离轻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微翘的唇角,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按他以往的性格, 他绝对不会草率而匆忙的接受楚离表白的感情, 哪怕楚离才是他的福娃。
    然而, 人生在世,避不开生老病死, 天灾, 意外, 人祸。
    人这一生,可能会很长,也可能很短,可能无风无浪百年,也可能寂寂寥寥二十年。
    他历经两世, 惨死一回,又遇飞机差点出事, 再死一次。
    他该比谁都清楚珍惜眼前的道理,他不想再次死亡时后悔,后悔没有真心的爱一回,或者给自己或者爱自己的人一个爱与被爱的机会。
    至于相爱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陆非其实是没有多在乎的, 因着他那双无良的父母,他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绝对的好感。至于孩子, 能指望原本打算光棍一辈子的他有自己的孩子吗?
    此时此刻, 陆非却是有些忐忑,他可以不要孩子,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可是他能不在乎刘警官夫妻的感受吗?换句话说,刘警官夫妻能接受他给他们找个漂亮的男儿媳妇吗?
    许是劫难带来的惊魂还没有完全过去,陆非的神经反复绷紧又松开,他想了很多,可到了最后,他也记不起来他究竟想了些什么,也许是过去和未来。
    相貌端正的空姐推着小推车从走道经过,小推车上放了零食和饮料,她弯着腰,礼貌的询问乘客是否需要服务。
    空姐推着小推车到陆非旁边时,小推车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少,或许是不久前才经历的事让很多人都没有食欲。
    陆非低头看着呼吸平稳的楚离,说道:请给我一张毯子。
    空姐微笑着点头,说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说罢,她又盯着靠在陆非肩上的楚离盯了一会儿,说道:两位先生看起来很相配,祝福两位。
    陆非嘴角微抽,颔首道谢。
    空姐离开后,陆非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奔腾。就他和楚离的关系,这要是放在十年前,人家肯定是赞叹友情或者兄弟情。现在可好,牵手,拥抱,并肩而行,不管性质如何,都是基情。
    当然,陆非也没有可辩驳的地方,事实如此。
    空姐推着食物在机舱中走过一圈后就拿了张毯子给陆非,陆非接过,盖在楚离身上。许是陆非的动作过大,楚离睡眠又浅,毯子刚盖好,楚离就幽幽醒来,睡眼惺忪的望着陆非。
    楚离仰着下巴盯着陆非看了很久,忽然扯着唇角笑开,说道:我刚才做了个美梦,梦到我向你告白,你答应我了。
    陆非微微侧过头,在楚离白皙的额头上亲吻片刻:然后呢?
    楚离笑得更欢:然后我发现是真的,不是梦。
    他原本是不想睡的,可陆非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温暖好闻,他靠在他身上,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导致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对他来说,今天虽然过得惊心动魄,结果却是美如梦境。或者,是他在梦中都不敢想象的美好,让他如何敢分得清?
    楚离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担心陆非身体僵硬手臂发麻,就连忙把脑袋挪开,问道:手麻吗?
    陆非重重的点头,从嗓子眼中蹦出一个字:麻。
    楚离发出愉悦的低笑声,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微陆非揉按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在飞机上的时间过得不算快,陆非和楚离各眯了几次后,飞机就有惊无险的降落在洛杉矶,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下了飞机,站在沉稳的大地上,才感觉此次的危险是真正的过去了。
    飞机上,害怕死亡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是下了飞机才如梦初醒,强压在心底的惶恐和害怕都冒了出来,有的人甚至不顾形象的尖叫哭泣,用以表达内心的害怕。
    陆非牵着楚离站在人群中,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将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揽入眼底,终于活下来了。
    陆非感觉到,他牵着的楚离的手有些颤抖,他转眸看去,楚离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很微妙,悲伤中透着庆幸,更多的是庆幸。
    陆非把楚离拉入怀中,紧抱着他,说道:怕?
    楚离回抱着陆非,闷声道:怕。
    关于这点,陆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离才好,正面生死,他也怕。所以,他只是更加抱紧了楚离,想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逐寒冷和恐惧。
    远离了危险,不管心里是否会留下阴影,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要离开机场的。陆非和楚离走在最后面,在离开前,两人都回头深深看了眼停稳的客机,又看了看身侧的他,携手而去。
    酒店是早就订好的,陆非和楚离办理了入住手续,就拎着行礼住了进去。
    陆非环视着空间偌大,装潢奢华的套房,以及在套房中显得渺小而不安的楚离,戏笑道:看来某人是早有准备啊?
    楚离茫然的抬起头:什么准备?
    陆非三两步跨到楚离身边,用食指抬起楚离的下巴,凝目而视:你老实说,是不是打算和我生米煮成熟饭,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