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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淳侧头问一旁的柴三妙,“阿枝觉得波斯僧崇佛,可是真的?”
柴三妙悄声跟他说些什么,两人都侧着头,靠得很近,却不自知。
谢潺本来正和僚臣闲聊,身旁的李都尉突然不再言语,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就见到后排落座的独孤淳和译语人有说有笑,聊得火热。
这小子什么跑到后排去了?
谢潺用酒杯底座敲击在方形盘边缘,“独孤参军在聊什么有趣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分享与众人。”
突然被点名的独孤淳立刻就答没聊什么,敷衍的回复。
谢潺微笑望两人,李四官只是又满了一杯酒,大厅里闲聊的人都禁声,只有独孤淳没感受到异样。
柴三妙清了下嗓子,对谢潺行插手礼,“巡察使在灵州的见闻,放在陇右道不算稀奇。”
所有的人都在安静地听,听一个来自吐火罗商队的小小译语人侃侃而谈。
“陇右边州民族混居,信仰自由,多教派传教,沙州敦煌城郊外,有一石窟,名曰莫高,本是佛教大德所创,石窟壁画也尽为本生故事,可供养人不仅有崇佛的优婆夷、优婆塞②,亦有信仰祆教、婆罗门的大漠商旅,我唐长安城有大宁坊的太清宫、崇业坊的玄都观,也有布政、醴泉、普宁、崇化、靖恭五坊的祆祠。”
她身处不起眼的角落,可又让人不得不对其侧目,她说:“每一个人在大唐的土地上,能信仰自己的神,也尊重别人的神,不排他,不视作异端,大唐如海,能纳百川,这便是我心中盛世的模样。”
独孤淳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感觉,一个女子能带他领略不曾涉足的远方,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是如此地喜欢听她说话,怎么都听不厌。
李都尉饮了酒,朗声问她:“阿枝先生可是亲自去过沙州敦煌?”
“未曾。”
柴三妙也不做作,大方表示,“莫高窟是我从求法高僧见闻录里看来的。”
李都尉笑了一声。
独孤淳觉得李都尉这番话是故意挑刺,立刻挺身维护,“阿枝小小年纪,所知甚多,枉我多长几岁,却不如你,惭愧。”
柴三妙让他不必介意。
李四官看见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参军倒有自知之明。”
的确不配。
主位上,谢潺默默饮酒,压住嘴角边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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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将白隼从州府衙司里带回吐火罗商队,自己来照看。
这个消息,还是其它僚臣告诉李都尉的。
玉爪很是精贵,重涯折冲府的武将都晓得这类品种价值不菲,和李四官吃酒的时候,经常也会聊起鹰隼的习性和训练,这日聊到兴头上,就起哄说要去见识见识。
李四官一口答应,让亲随打探到吐火罗商队的落脚处。
一行人策马去了巴扎。
吐火罗商队以波斯胡麻酒闻名,在巴扎里很好打听,折冲府的武将说既看了隼,又能品酒,甚好。
弯弯绕绕到了酒肆前的一个转角,一行人骑在马上,远远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他们的同僚。
独孤参军正在酒肆里帮忙,他挽着袖口,将织锦的袍角扎在腰间蹀躞里,徒手抱起一大坛胡麻酒从后院出来。
武将们对视一眼,“今日是府衙休沐日,没料到参军却在胡麻酒肆上值。”
李四官没有笑。
他看着独孤淳忙里忙外,跟吐火罗商队里的人格外熟络,看着阿枝数着算筹,登记入账,独孤淳守在一边陪着她,看着阿枝问他累不累,又笑着给他倒水净手。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独孤淳红了耳廓。
武将说:“可惜咯,可惜了这样的美貌,阿枝先生未能生在世家,当不了独孤氏的大娘子。”
另有人说:“做个小娘,一辈子也衣食无虑,足已,总比跟着商队风餐露宿来的强。”
他看能成。
街坊注意到这群骑宝马的郎君,过来跟阿枝通风报信,两人才抬头望过来。
独孤淳整理仪容,率先迎出去,阿枝跟在他身后。
双方问了礼,李四官沉默地看着阿枝,场面显得几分尴尬,折冲府的武将说他们专程来看李都尉的白隼。
阿枝便将一行人请进院子。
体型硕大的白隼在阳光下只懒洋洋立着,偶尔抖动翅膀,精神不佳。
李四官以指节吹哨,白隼嗖地凌空腾起,顷刻间落在李四官皮制护臂上,它认得他。
白隼翅膀上被弩/箭洞穿的伤口已经结痂,恢复得很好。
柴三妙说其实凉州医师用的药方很见效,一旁的武将好奇是什么神丹妙药。
“一种长在草甸盐土上的白花补血草。”
多受外伤的武将怎会不识此物?
这种多年生草本植物通常长在祁连山山麓,采药人偶然得到数株,都是好运所赐,在药材市场上价格不菲。
如此好药,竟用在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