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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宴还没开始,太后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缺席。朝臣们顿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在席上的步六孤家主,暗自决定等散席之后立刻就去打听是不是太后又惹恼了皇上。
    同样坐在席上的西越副使:“……”
    西越正使被打完板子,草草包扎了伤口就被异常迅速地丢出了北齐京城。副使就是再没脑子,也不敢再触怒这位传闻中阴晴不定的少年君主。
    鲜卑人很放得开,宫宴上美酒充足,朝臣们一个个开怀畅饮。酒过三巡,朝臣们正喝着,一直安静的西越副使举起酒杯,往御阶下走去,意欲敬慕容绮酒。
    慕容绮面色平静地看着西越副使走过来敬酒,甚至还同他说了几句话。虽然语气算不上温和,但慕容绮对外一向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形象示人,这个态度已经十分平易近人了。
    然而燕檀不行。
    她盯着走近御座的西越副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对西越的仇恨和愤怒一瞬间冲上心头,因为过分激动,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杀意。
    燕檀垂下眼,努力掩住眼底的恨意。宽大的广袖下,她的十指深深掐住掌心,用力之大让掌心渗出了血来。
    不能失态!燕檀在心底急促地对自己说。
    不能失态。
    她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住自己,不要当场站起来拔出藏在袖里的匕首,捅西越副使一刀。
    下一刻,借着御案的遮挡,一只纤白微冷的手伸了过来。
    慕容绮神色不改,还在对西越副使说着什么,手却握住了燕檀攥紧的手掌,动作温柔但坚定地一点点将她的手指分开。
    触及燕檀指尖沾着的鲜血那一刻,慕容绮动作一顿,极快地偏头看了燕檀一眼,又转回去。
    他的另一只手也探了过来,在御案下握住了燕檀的双手,动作很轻,燕檀却挣脱不开。
    那双纤白的手就那样坚定的制住了燕檀,手心微冷的触感让燕檀怔住,她一时连心底的恨意都忘了,有些失神地看向慕容绮。
    慕容绮侧脸冰白如玉,许是察觉到了燕檀的视线,他没有再转头,淡红色的唇角却微微提起,在燕檀手背上轻拍两下。
    ——是个温柔安抚的动作。
    第11章 西越副使突然觉得身上一……
    西越副使突然觉得身上一冷,仿佛有一道极其冰冷漠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副使下意识抬首望去,正看见上首的永乐公主。
    她垂着眸,安静地坐在北齐皇帝身侧,玉白衣裙长睫低垂,像是一朵柔弱的菡萏,尽管背挺得笔直,还是有些掩不住的纤细苍白。
    她的身体朝着北齐皇帝那边微微倾斜,就像是攀附在大树上的藤萝,无法自己存活一般。
    副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暗笑自己多疑了。
    这样柔弱的,只能依托北齐皇帝的宠爱立足的亡国公主,怎么可能有什么威胁呢?
    ——他对燕檀的误解实在很深。
    燕檀之所以朝着慕容绮那边倾斜,是因为高大的御案之后,她的双手都被慕容绮握在手里,防止她继续自残,燕檀抽不出手来。
    西越使者敬完酒,被慕容绮三两句打发走了。燕檀也终于松了口气,她轻轻挣了挣,示意慕容绮放开她。
    慕容绮转过脸来,乌黑的眼珠定定盯了燕檀一眼,然后松开了攥着燕檀的双手。
    原本燕檀惊怒之下掐破手心毫无感觉,这时理智回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掌心一阵剧痛,她忍住没有出声,眉头轻蹙,从袖中摸了块帕子出来,擦掉指尖的血,再若无其事地将帕子塞回去。
    慕容绮用余光瞥了一眼,示意敦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敦城匆匆离去,片刻就又折返回来,拿回来一只小瓷瓶。
    燕檀从始至终就没动过几筷子,又伤了掌心,索性挺直脊背坐在那里,安分地当一盏美人灯。心思却早飞的老远,还在盘算怎么和慕容绮商量梁国使团家眷的事。
    说起来,让慕容绮为了梁国使团的家眷派出人去冒险,无疑是把燕檀,乃至整个梁国使团摆在了有求于人的弱势地位。燕檀不甘心如此,她宁可一分一厘地和慕容绮算清楚,也不想求人,更不想欠人情。
    她想来想去,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把父皇给她陪嫁的工匠交给慕容绮。
    北齐是游牧起家,实打实的马背上得天下。开国后那一套礼仪文化都是照着梁国和西越搬过来的,更别说工艺技术了。
    只是礼仪文化好学,工艺却不好学。梁国和西越哪个也不肯将掌握的技术传到北齐去,偏生梁国的瓷器和锦缎、西越的笔墨和刺绣等,都是广受北齐贵人追捧的,每年单这些奢侈品,都要从北齐那里刮走一大笔银两。
    如果不是梁国大厦将倾,梁国皇帝不得已要将最宠爱的女儿燕檀嫁到北齐去避祸,梁皇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工部技艺精湛的匠人派过来的。
    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