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贺梦情冷声道:你让人把李锐思约来,我们再把李锐思杀了。
徐宵明点了下头,好。
若贺梦情要他杀修士或者凡人,他还会犹豫,要他杀魔教中人,当然无不可。每一个魔教弟子,手上都沾染过正道修士的血。
他扬声道:进来。
一名青木堂弟子走了进来,老祖有何指示?
徐宵明淡淡道:叫李堂主过来。
青木堂弟子领命而去,过了一会,他回来了,面现犹豫之色,迟迟不开口。
徐宵明问:怎么了?
青木堂弟子说:李堂主说,您若想见他,就去找他,他与您同为堂主,没有您对他呼来喝去的份。
他本以为简文林听到他的话,会勃然大怒,可竟是反应平淡。不过他万万想不到,面前的简文林并非本人。真正的简文林,已经化作了一滩尸水。
徐宵明得知李锐思不肯来,看向贺梦情。
贺梦情碍于人设,不能在青木堂弟子面前说话,只能使眼色。
徐宵明咳嗽一声,说: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木堂弟子走后,贺梦情和徐宵明对视了一眼。
徐宵明问:李锐思不肯过来,现在该怎么办?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贺梦情顿了顿,我们去见李锐思,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好。徐宵明说。
两人出了房间,又叫上一名青木堂弟子带路。青木堂弟子走在最前面,徐宵明走在中间,贺梦情走在最后。
摩罗教弟子见了三人,都恭敬行礼,无人能看出破绽。
第43章
三人走着走着, 忽然听到一声等等。
贺梦情转过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易恨水。
当初扶桑派之战,易恨水明明也有参与, 不过简文林刚才说易恨水并不在场, 不知是他说谎, 还是另有原因。以简文林的性格,大概是后者更有可能。
徐宵明镇定道:左护法有什么事?
易恨水不语, 他那双黑沉的眼眸一直盯着药人看。
青木堂弟子开口道:说起来,这位药人在昆仑之时,还是左护法的师兄呢,与左护法都是昆仑七子之一。
易恨水沉默片刻, 说:如今昆仑已灭,我与他俱是摩罗教弟子。
青木堂弟子面现尴尬之色,左护法说得是。
他之前的话, 是暗示易恨水不忘昆仑,可易恨水态度坦荡, 倒显得他有挑拨之心了。
若换了面前之人是柳飞絮,他是万万不敢说这话的, 可易恨水出身正道,所以许多摩罗教弟子并不服他。
易恨水看向徐宵明,说:他也是摩罗教弟子, 你不要太过苛待于他。
他是我的药人,我自然对他十分爱惜。徐宵明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中古怪, 因为他知道药人是贺梦情假扮的。
易恨水又是一阵沉默,说:这样便好。
说完,他就走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贺梦情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易恨水的目光相触。他心中一惊,面上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三人还未走到白金堂,便被一名摩罗教弟子拦住。
摩罗教弟子说:教主有请。
三人听到这句话,两人愕然,只有贺梦情心中惊讶,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徐宵明问:不知教主找我有什么事?
摩罗教弟子说:教主的心思,哪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其他摩罗教弟子的目光,聚集到了四人身上。若是徐宵明说出一个不字,估计就会有人察觉出不对劲。摩罗教教主被视为魔罗的化身,又称六梵天主,摩罗教中对教主敬若神明,从不违背。
徐宵明虽然心中不愿,还是跟着这名摩罗教弟子走了。
四人走到一条石道前,这石道极为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行。
摩罗教弟子拦住了那名青木堂弟子,教主只见简堂主和药人,你留在这里吧。
青木堂弟子说:是。
摩罗教弟子带着徐宵明和贺梦情进了石道,石道的两边画着壁画,正是魔罗灭世的场景。三面六手的魔神从天而降,带来洪水、飓风和瘟疫等等,众生奔逃,死者无数,只有摩罗教弟子乘上了黑云,免受苦难。
三人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一扇石门前。
这石门上刻着一个人头,人头上有三张面容,一张狰狞,一张俊美,一张秀丽。
贺梦情几乎觉得石门上的人头是活的,正注视着他。他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稳住心神,不敢再看。
摩罗教弟子扬声道:启禀教主,我已将简堂主和药人带到。
下一刻,石门打开。然而门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摩罗教弟子对徐宵明和贺梦情说:请二位进去。
徐宵明只得走了进去,贺梦情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进去之后,石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室内的油灯也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有许多柱子,中央是一个石台,石台上坐着一个白发人。他虽满头白发,面目却仍如青年。一束光从顶上落下,照在他身上,竟生出几分圣洁之感,让他一点也不像声名狼藉的摩罗教教主百里虚。
而且他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让人看一眼,便知他修为深不可测。贺梦情自从来到此世,竟是无一人可以与此人相比。
徐宵明低头道:参见教主。
百里虚看了徐宵明一眼,说:你不是简文林。
他竟然一眼就识破了徐宵明的身份!
贺梦情吃惊至极,动都不敢动一下。
徐宵明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毫不惊慌,属下不是简文林,还能是何人。
百里虚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他拍出了一掌。
徐宵明想要躲过这一掌,然而他发现竟然躲不过,这一掌的掌风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这世上竟有这样毫无破绽的招数。
他被这一掌击中,身影消失,一个裂开的木人掉在了地上。
百里虚淡淡道:化身。
与此同时,远在沧海派闭关的徐宵明睁开眼,吐出一口血来。他捂着胸口,不好
摩罗教石室之中,贺梦情独对百里虚。
贺梦情心跳得很快,他可不是化身,他要是被百里虚一掌击中,估计就直接死了。
百里虚看向了贺梦情,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梦情涩声道:我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外面便有人高声道右护法柳飞絮求见教主。
进来。百里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石门再次打开,柳飞絮走了进来。他抱拳道:参见教主。
百里虚淡然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飞絮看了药人一眼,单膝跪下,我从未求过教主什么,今日想求教主将此人赐给我。
百里虚不语,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其中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膝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柳飞絮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百里虚开口,于是大着胆子叫了一声父亲。
贺梦情听到父亲两个字,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便是熟知剧情如他,也不知道摩罗教教主百里虚就是柳飞絮的父亲。
好吧。百里虚顿了顿,你既向我求他,他便是你的所有之物,你且管好了。他若是有不轨之行,你也要同他一并受罚。
是。柳飞絮听到百里虚这么说,心中松了口气。虽然他与百里虚是父子,但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百里虚手中保住贺梦情。
百里虚挥了一下手,神色冷淡又厌倦。
柳飞絮知道这是让他们下去的意思,于是带着贺梦情出去了。
两人一路无话。
柳飞絮将贺梦情带到自己的房间,才开口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贺梦情知道柳飞絮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摩罗教,又为何知道沈懿行就是我?
柳飞絮看着发出贺梦情声音的沈懿行,感觉十分别扭,你先把你的样子变回去,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贺梦情回想自己的样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惊人的容光,让整个房间都似乎一亮。
饶是柳飞絮见过贺梦情许多次了,还是不禁惊艳。他往前走,而贺梦情因为他靠得太近后退,一路退到了墙边。他手一撑,将贺梦情禁锢在怀里,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你做梦比较快。贺梦情面无表情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柳飞絮笑了一下,说:我知道药人是你伪装的,是因为药人就在我手里,那么出现在摩罗教的药人是谁呢?我想来想去,世上只有一个人熟悉沈懿行,又如此胆大包天,就是你。
原来如此。贺梦情若有所思道,那沈懿行又为何在你手中呢?
我看简文林不顺眼,不知道这个理由你信不信。柳飞絮笑道。
当初他从扶桑派撤退,有摩罗教弟子向他禀告,捉住了沈懿行。他便瞒着简文林,将沈懿行偷偷藏了起来。他还招揽了几个青木堂弟子,替他研究沈懿行,想要找出复制药人的方法。若是他手下有一支药人大军,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既然简文林研究了这么久都没有研究出来,不如他来做。
贺梦情当然不信,不过柳飞絮肯定不会把真实的理由告诉他,便没有追问。他问道:你和百里虚是父子,那为什么你不姓百里?
柳飞絮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贺梦情,我随母姓,我母亲是一个青楼女子,她生下我之后,觉得自己命若飞絮,就给我起名叫柳飞絮。父亲虽然将我接回了教中,却并没有改我的名字。我与他感情本就不怎么好,他当上教主之后,虽然封了我做右护法,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是更加冷淡了。
他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身世,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最后一个问题。贺梦情眼神锐利,我师父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像是一把藏在画卷里的匕首,终于露出了寒芒。
柳飞絮沉默了一会,将手放了下来。他沉声道:是,你师父是道,我是魔,道魔之间,本就不两立。
是谁杀了我师父?虽然贺梦情已从简文林那里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以免之后杀错了人。
是李锐思。柳飞絮说。
贺梦情淡笑一下,说:你今日在百里虚面前救了我的性命,我十分感激。我师父不是你亲手所杀,我不怪你。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纵使柳飞絮对他有恩,又怎抵得过杨昊空一条性命。
你不怪我就好。柳飞絮眉目一松,你还记得恩光神土吗?那东西本来在摩罗教的宝库之中,可是有一天被教主取走了,所以现在在教主的手中。
贺梦情听了,眉头微皱。五行之精,他已拿到四件,唯独缺恩光神土,然而恩光神土却在百里虚手中。从百里虚手中拿到一件东西,可以说是世上最难之事了。
你放心,我说了要将恩光神土给你,就一定会拿到。柳飞絮心中想着最后一本《七昙心经》,只要他找到这本《七昙心经》,何愁不能从教主手中换到恩光神土。
他万万没想到,最后一本《七昙心经》就在贺梦情的身上。
贺梦情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最好别在教主身上动心思,否则我救不了你第二次。教主的可怕,是你无法想象的。柳飞絮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可他想到百里虚那些残酷手段,都会心中一寒。
我知道了。贺梦情心里还是在盘算怎么从百里虚手上拿到恩光神土,只要拿到恩光神土,他就能重筑灵根,所以他必须拿到。
柳飞絮看贺梦情脸上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只能以后多盯着贺梦情一些。
第44章
摩罗教的人都知道, 右护法柳飞絮得了一名新宠,并且这名新宠还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柳飞絮为了庆贺得到佳人, 开了一个宴会, 宴请了魔教中地位比较高的几人。
他与贺梦情坐在一张椅子上, 面前是一张摆满美酒佳肴的桌子。他其实很想让贺梦情坐在他腿上,然后嘴对嘴喂他东西吃, 不过在众人面前和美人打起来,那可就太丢脸了,于是只虚拢着贺梦情。
赤火堂堂主姬艳卉、玄水堂堂主连宵雨、白金堂堂主赵锐思以及黄土堂堂主都来了,其中黄土堂堂主是原堂主李乐山死后, 被新近提拔上来的。
柳飞絮还给青木堂堂主简文林和左护法易恨水也送了请柬,前者没来,不过简文林经常关在药房里炼药, 几个月也不出来,不来也是寻常因为这个原因, 他的死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后者没来,也在柳飞絮的意料之中。
几名堂主分别坐在两旁, 饮酒作乐。
贺梦情只看了李锐思一眼,就低下头,他怕自己眼中的恨意被他发现。
姬艳卉笑道:说来我与右护法新得的这位美人, 还是老相识呢。
柳飞絮挑了下眉,哦了一声。
姬艳卉问:不过,我只知道他的化名孟情, 不知他真名是什么?
柳飞絮答:他叫做贺梦情。
姬艳卉继续说道:当初我卧底蓬丘派,他也扮做女子潜入了蓬丘派,那模样, 啧啧,真是国色天香。若他是女子,我说不定要同右护法争上一争呢。
柳飞絮听了,低笑一声,他还曾扮做女子吗,真可惜我未曾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