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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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因为易恨水画下的血线, 方丈派弟子不能出去,因此不能采购物品,所以婚礼只得从简。幸好当初陆景胜与夫人成亲的时候, 就购置了一些婚礼用品, 现在拿出来用即可, 否则这个婚礼恐怕要办得十分寒酸了。至于邀请宾客,只能作罢。故而这场婚礼的参与者, 只有方丈派全体。
方丈派中披红挂彩,各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红色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陆梓瑶戴上凤冠, 穿上嫁衣,对着镜子发呆。这件嫁衣,她母亲也曾穿过, 用百鸟的羽毛制成,华美至极。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穿上这件嫁衣的样子, 可这一次新郎不是齐鸿羽。
她到底何时能穿着这件嫁衣,嫁给齐鸿羽呢?
她觉得齐鸿羽是对她有情的, 可有时又会觉得齐鸿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片不可捉摸的羽毛。
珠玑催促道:小姐,吉时快要到了。
陆梓瑶撇一下嘴, 说:知道了,把盖头给我盖上。
珠玑拿起绣着凤凰的红盖头,盖在了陆梓瑶的头上。
陆梓瑶的视线被一片红色遮掩, 她被珠玑扶着,走向了喜堂。
穿着新郎服的贺梦情,含笑看着向他走来的陆梓瑶。他万万没想到, 他第一次做新郎,居然要娶陆梓瑶,真是命运弄人。
吉时已到。
贺梦情和陆梓瑶并肩站着,各怀心思。
陆景胜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众人面上都有喜色,只齐鸿羽面无表情。
一拜天地
两人还未动作,就听得一声且慢。
易恨水来了。
他一身黑衣,面色沉沉,犹如从地狱归来的煞神。
本来喧闹的喜堂,一时静可闻针落。众人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疑惑,易恨水为什么来,他要做什么?
贺梦情转过身,看到易恨水,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他们当初昆仑相逢,后来贺梦情不辞而别。等再次相见,已是在抗魔大会上,彼此正邪殊途。再后来就是蓬丘派中,贺梦情喊了易恨水一声,易恨水没有答应。接着,就是今日,贺梦情要娶别人为妻,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易恨水最恨的人之一。
易恨水张开了嘴,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好久不见,声音干涩。
贺梦情浅笑道:你今日来此,想必是要祝贺我与梓瑶成亲。
易恨水看着贺梦情,不说话。
贺梦情本就生得极美,今天做新郎打扮,更是光彩照人。
一名方丈派弟子递了一杯酒给贺梦情。
贺梦情举着酒杯,对易恨水说:昆仑故人,只余你一人。这杯喜酒,请你一定要喝下。
易恨水听到贺梦情提起昆仑,想起他玉珠峰上他心心念念要与贺梦情成亲,一辈子对贺梦情好。他又想起麒麟崖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体,他伏在尸体上痛哭。
往日温馨的场景,与惨烈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变换,犹如冰火交替,煎熬着他。
他接过了酒杯,看着杯中酒。
今日贺梦情要成亲了,却不是与他。
所有人都在看着易恨水,猜测他到底会不会喝这杯酒。
你的酒,我是一定会喝的。易恨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贺梦情面上仍带着笑,笑容像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让他像是一个假人。
易恨水对着贺梦情亮了亮空了的杯底,他感觉自己刚才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钢刀,刮过他的喉咙。没过多久,他嘴角流下一道黑色的血。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也摇晃起来。
有人欢呼道:他中毒了!
贺梦情化出红泪剑,拔剑在手,一剑刺穿了易恨水的左胸。
这一剑快若闪电,剑光映亮了贺梦情的眼睛。这双眼睛多么美,又多么冰冷,你用满腔情意、浑身热血都融不化。
易恨水捂住了胸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你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似乎一句话也不必说。
贺梦情握着红泪剑,缓缓从易恨水的胸口拔了出来。
等剑完全拔出之后,易恨水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哪怕他贵为摩罗教左护法,练成绝世功法,他还是跟当初那个跳崖的少年没有分别,是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身体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易恨水死了!
这魔头终于死了!
魔孽死有余辜!
陆梓瑶扯下盖头,拔出了剑。她走到易恨水的尸体前,打算刺个十剑八剑,以泄心头之恨。
贺梦情拦住了陆梓瑶,他既已死,何必侮辱他的尸体。
若是别人说这话,陆梓瑶不一定听,但贺梦情说这话,她哼了一声,把剑收了起来。
陆景胜也走到易恨水尸体旁边,出于谨慎,他摸了摸易恨水的脖子,又摸了摸他的手腕,确认易恨水是真的死了。发现易恨水真的死了之后,他面上才露出笑容来,贺公子,多亏了你,才能诛杀此魔。
贺梦情客气地说:我不过出了个计策,一切还是靠大家的配合,才能把易恨水杀了。
贺公子这样说就太谦虚了,贺公子年少英杰,日后一定大有可为。陆景胜扬声道,来人,将金阳奇铁拿来。
一名方丈派弟子端来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陆景胜将红布掀开,露出一块奇形怪状的黑铁。他拿起黑铁,递给贺梦情,此物就是金阳奇铁,按照约定,送给贺公子。
贺梦情将金阳奇铁收入储物空间,多谢陆掌门。
【完成主线任务寻找五行之精之金阳奇铁,获得一百积分。】
贺公子是苍玄派的弟子,我方丈派中也有许多其他门派的弟子,带艺投师,良禽择木而栖本是人之常情。陆景胜这是暗示贺梦情可以叛出师门,拜入方丈派。
若是别的小门小派的弟子听到这话,一定会狂喜,因为方丈派可是五大仙门之一。修真讲究法财侣地,小门派的灵石、法宝、秘籍等等,都不能与底蕴深厚的大宗门相比。
师父于我有大恩,虽得陆掌门赏识,却不敢有负师恩,但是陆掌门若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做得到的,尽管吩咐。贺梦情就是嘴上这么一说,要是陆景胜让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肯定不答应的。
陆景胜被贺梦情拒绝,心中不悦,面上表情不改,你不忘师恩,很好。
贺梦情看了一眼易恨水的尸体,说:易恨水已死,恩怨俱销。他毕竟是昆仑掌门之子,而易掌门在世时,也与您私交甚笃,希望您能将他的尸体好好安葬。
陆景胜叹息道: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来人啊,将他好好安葬了。
两人方丈派弟子抬来一口棺材,将易恨水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合上棺盖。接着,他们将棺材抬了下去。
贺梦情拱手道:既然事情已了,我也该告辞了。
陆景胜挽留道:贺公子何必急着走,不如在方丈派中多做客几日。
贺梦情早就料到陆景胜会这么说,顺着陆景胜的话说道:方丈派犹如阆苑瑶台,这几日确实尚未看足,我便再多留几日吧。
两名方丈派弟子抬着棺材,走到了方丈派墓园。行到此处,似乎空气都变冷了一些。
无数个墓碑林立,无数个坟堆隆起,林木森森,阴气沉沉。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动坟前白幡,也吹起几张纸钱。
两人方丈派弟子挖了个土坑,将易恨水的棺材放了进去。又找来一块石碑,用剑草草刻下易连环之墓几个字,插在了坟前。
易恨水因为入魔之故,改名换姓,死后倒是又恢复了本名。
因为陆景胜嘱咐过好好安葬的缘故,两人还在易恨水的坟前摆上了瓜果,烧了些纸钱。
一名方丈派弟子胆子小,一边烧纸一边念道:不是我杀的你,你要是变成鬼,千万别来找我。
另一名方丈派弟子对鬼这种事半信半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害怕,口中却斥道:你说什么胡说,这世上哪里有鬼!
两人烧完纸钱,就离去了,只余下一座新坟。
名震天下的摩罗教左护法,如流星般出现,又如流星般陨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墓园中更是可怖。干秃秃的树木仿佛某种鬼怪,聒耳的鸦叫不时响起。
忽然,一阵笑声响起,悦耳若银铃。
一个红衣人出现,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易恨水的墓碑上。他容貌美艳绝伦,若是旁人见了,估计会疑心自己遇到了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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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自从易恨水死后, 方丈派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方丈派门口的那一条血线,也被擦洗干净,仿佛从不曾存在过。方丈派弟子, 又可自由出入了。
陆梓瑶因为之前与贺梦情假成亲, 动了心思, 想让齐鸿羽与她成亲,可齐鸿羽还是那套说辞, 说什么建功立业之后,才考虑娶妻。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这件事,想了很久才睡着。
半夜,她听到响动,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见易恨水站在她的床前,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易恨水面色惨白, 默默地看着陆梓瑶,一动不动。
珠玑听到陆梓瑶的叫声, 连忙点起一盏灯,举着灯进来察看, 小姐,怎么了?
陆梓瑶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易恨水的身影。她一脸失魂落魄, 我、我看见易恨水了。
易恨水不是死了吗。珠玑奇怪地说。
难道是、难道是鬼?陆梓瑶惊恐地说。
珠玑听了心里害怕,嘴上安慰道:这世上哪里有鬼,许是小姐做梦了。
陆梓瑶将信将疑, 你把房间里的灯都点上。
珠玑依着陆梓瑶的话,把房间里的灯都点上了,室内一时亮如白昼。
陆梓瑶想睡, 却哪里还睡得着,抱着被子过了一晚上。
她心想,便是易恨水变作了鬼,也不该找她索命,而是应该找贺梦情,毕竟又不是她杀了易恨水,而是贺梦情动的手。这易恨水,变成了鬼还是如此可恶。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红日从东方升起,阳光洒落大地。
陆梓瑶估摸着陆景胜已经起床了,就下了床,匆匆洗漱,去找陆景胜。
珠玑连忙跟在陆梓瑶身后。
陆景胜见到慌慌张张的陆梓瑶,微微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易恨水、易恨水变成鬼回来了!陆梓瑶抓住了陆景胜的衣袖。
说什么胡话!陆景胜眉头皱得更深。
此世人死之后,便入轮回,虽有魂魄,却无鬼魂。所谓鬼魂,不过是编造出来,用来吓人的话。
陆梓瑶摇了摇陆景胜的袖子,我看见他了,我亲眼看见他了。
陆景胜看向珠玑,你来说。
珠玑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道出,昨晚上我听到小姐大叫,进了房,只看见小姐一个人,小姐说她看见了易恨水,然后小姐让我把房间里的灯都点上,如此过了一夜。
陆景胜将陆梓瑶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后,你许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易恨水了,我让厨房做一碗安神汤,给你服下。
陆梓瑶得了陆景胜的安慰,觉得可能真的是做了一个噩梦,嗯了一声。
陆景胜温声道:当初易恨水死的时候,你也见到了。他活着的时候,能杀他第一次,就算他变成了鬼,也能杀他第二次。
他这般温和的语气,说出来却是狠厉的话语。
陆梓瑶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爹爹说得对。
晚上陆梓瑶睡前,珠玑端来了一碗安神汤。
陆梓瑶把安神汤喝了,你把我的剑拿来。
珠玑把剑取来,才出去了。
陆梓瑶喝了安神汤之后,昏昏欲睡。她抱着剑,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她又听到了那股奇怪的响动,霍然睁开眼。
易恨水还是顶着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冷冷地看着她。
陆梓瑶下了床,拔出剑来,我不怕你,你去死吧!
她胡乱地挥舞着长剑,向易恨水刺去。
易恨水轻轻松松就把长剑打落在地,然后掐住了陆梓瑶的脖子。
陆梓瑶感觉喉咙剧痛,她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无法呼吸,生命也似乎在一点点流逝。
易恨水看着她,眼眸是那样冷漠无情,毫无怜悯,仿佛他不是即将杀死一个人,而是捏死一只蚂蚁。
最后,陆梓瑶晕了过去。
次日,珠玑进了房,就看到了昏倒在地毯上的陆梓瑶,连忙将她摇醒,小姐,小姐。
陆梓瑶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未死,狂喜之后,又出了一身冷汗。
珠玑问:小姐,你为什么躺在地毯上啊?
陆梓瑶抓住了珠玑的手臂,易恨水、易恨水要杀我!
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珠玑又问。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想掐死我,你看我的脖子。陆梓瑶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珠玑看向陆梓瑶的脖子,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
陆梓瑶推了一下珠玑,说:你把镜子拿来。
珠玑把镜子取来,放在陆梓瑶面前。
陆梓瑶看向镜子,她的脖子光洁无暇,没有丝毫伤痕。
难道她又做噩梦了,可昨晚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真实。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以及易恨水冷漠的眼神,牢牢记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