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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对决

      礼堂里,一个胖的连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的中年教师正发表着冗长的演讲词,正在此时,礼堂的大门却被一脚踹开,身穿常服的吉野顺平闯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而与此同时,有一个漆黑的东西自天幕上笼罩下来,将校园包裹在其下,一时间,宛如夜幕降临。
    礼堂内的人群还未来得及恐慌,便纷纷昏睡在地,中年教师想走上前去,询问情况,却被吉野顺平轻松地挥手推开,他径直走向那位富家小少爷,双目通红。
    “是你吧?诅咒了我妈妈的家伙!”
    “蛤?你在说什么啊?”小少爷拧起了眉头,想要抬脚把这个平时总受他欺负的家伙踹翻,他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随后被这个瘦弱的青年单手掐住脖子,举到了半空。
    “去死、去死……”吉野顺平咬着牙呢喃着。
    礼堂的大门再一次被撞开,虎杖悠仁冲了进来,朝吉野顺平扑了过去。“住手啊顺平!”
    “悠仁?”吉野顺平显然很疑惑他为什么在这里,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再一次回过头去,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手中的人。“这不关你的事,悠仁,这是我和这家伙的恩怨。如果你想阻止我,那么,我会连你也攻击的。”
    “可你妈妈她……”虎杖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记起了文的叮嘱。在真人出现之前,绝对不能把真相告诉吉野顺平。他咬了咬牙,还是朝吉野顺平举起了拳头。“抱歉,顺平,我必须阻止你。”
    礼堂边的大树上,七海建人看着开始动起手来的少年们,又将目光四下环顾,寻找真人的踪迹。文依旧靠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
    他没有叫醒她,毕竟,她即将面临一场难度颇高的战斗,昨夜五个小时的睡眠显然不够,她需要抓紧一切机会养精蓄锐。
    虎杖和吉野顺平已经从礼堂离开,冲入了教学楼内,窗户在他们的交锋中一扇扇碎裂开来,七海抬手,捂住了文的耳朵。
    吉野顺平召唤的水母咒灵的毒素不能对虎杖起效,他看起来已经招数用尽,被逼到了楼梯拐角。七海在心里评估着战斗的进度,突然间,在楼梯上看到了一个那只目标中的咒灵。
    “夏小姐,该醒了。”
    文的转醒和入睡一样快,仿佛是机器被启动,从迷蒙到清醒,不过五秒钟。
    虎杖和真人已经碎窗而出,七海从树上跳下,前往接应,虎杖的脸上有着惊慌。“娜娜明,顺平他……”
    仿佛一阵风吹过,一道轻巧的咒力射线贯入破碎的窗洞,真人有些疑惑地朝光束发起的树上看去,却又被眼前照着面门劈下的咒具拉扯回了注意力。
    “注意眼前的敌人,虎杖。”七海建人推了一下眼镜,“拖住他,等她过来。”
    文先去了一趟礼堂,开了一次领域,把这些普通人的记忆稍微处理了一下,不过,她独独漏过了那个富家小少爷。看到他被水母毒素麻痹了半边的身体,她用食指点了点下唇,最后还是没有刷新。
    受害者所带来的报复,可比她的诅咒来得公平而又名正言顺的多了。现在,去看看咒术界的小苗苗怎么样了吧。
    她从教学楼后方进入,踩着前方空地上战斗的人的视线死角,悠哉悠哉的来到了吉野顺平的位置。那一发咒力打得剂量颇大,刚刚被真人用无为转变转化为咒灵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模样,只不过大概是因为那滋味太不好受,他昏了过去,术式也解除了。文把人拖到一间教室里,把人放在墙角,这才重新回到楼道,看着楼下两人一咒灵的战斗。
    不是她故意拖延,懒得出力,或是害怕战斗,而是这一次,她有些太兴奋了。
    实在是,实在是太兴奋了。
    她很担心,自己若是先去参与战斗,就会忘记自己慎重的作风,忘记一切扫尾工作。所以,不如提前做完。
    一只活的,可以沟通的,野生的特级咒灵,她计划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部分。这只咒灵是由人对人的负面情绪所孕育,诞生不久,还是个孩子。真是量身打造。
    文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咒力正在体内沸腾。她深吸一口气,取下了藏于耳廓后面的耳机。在这种时候,她不需要随机播放的耳机来为她提供可周转的咒力,她自己正在制造出的,已经绰绰有余。
    楼下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被联机逼到绝路的真人竟然在那一瞬学会了领域展开。
    啊啊——那可是领域展开啊……再培养培养,是不是连反转术式都能学会呢?
    文的嘴角在无意识地牵起,等她发现这一点时,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脸颊因为用力过猛而抽痛。
    忍不了了。她现在,就要动手。
    这是迈向宝可梦大师的第一步。
    文站上窗台,双膝一曲,对着那个球状的领域跃了下去。
    虎杖悠仁正忙得不可开交,要压制住被真人逼出的两面宿傩,要把被关进真人领域里的七海弄出来,还在心里暗暗着急为什么夏姐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被真人挑衅了的两面宿傩正操纵着虎杖的身体,打算徒手撕开真人的领域,可还没下手,却见二楼突然跳下来一个女人,一脚踏在自闭圆顿里的上面,随着身体坠落的趋势,手心里暗藏着美丽的白色咒力,一巴掌拍在了球形领域的外表。
    “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蛤?夏姐?!”两面宿傩清楚的听到身体里的那个小鬼正发出惊讶地叫喊,可作为实力强劲的诅咒之王,他却不会因为她奇怪的发言而忽略她的举动。
    那个女人一边这样说着,语调奇异的顿挫,随着她发声的节奏,咒力一阵阵波动开来。坚固的领域竟然就在这样简单的冲击之下被层层风化,如同被白蚁蛀蚀过的土堡,顷刻之间便仿佛无法承载她的体重一般碎裂倾塌。
    “有点意思。”两面宿傩从鼻腔中哼出了一声,从王座上看向虎杖悠仁。“小子,那女人是谁?”
    “夏姐?”
    “xia……”两面宿傩试着发了一下那个音,却根本没有咬准。
    虎杖一脸戒备,“我不会让你去打扰夏姐的!”他努力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两面宿傩则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小子,告诉她,有空让她和我打……”
    另一边,文落在七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没事。”七海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没事干少和五条混在一起。”
    “不要这会儿来扫我的兴,七海,退下。”
    文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形咒灵,慢悠悠褪下自己的手套,七海侧眸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中几乎耀目的光。
    她要开始表现她的残忍了。这种时候,不要打扰她。
    七海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甚至拉着虎杖悠仁一路退到了空地的边缘。
    “不需要去帮忙吗?”虎杖有些疑惑,“那个真人超难缠的啊。”
    “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七海说道,“用咒力护住你的眼睛,耳朵和大脑。”
    然而相比起已经退出战场,却全神戒备的二人,战场中央的二位却放松的不像话,仿佛在周末出去买菜时意外碰面,于是站在路口聊天的同事。
    “我知道你,但你的资料几乎没有呢。”真人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女人,皱起眉毛想了想。“唔……我想想,是叫……夏文杰,对吗?”
    “虽然很想夸你能第一次就发音这么标准,但是,”文蹙起眉尖,“我可不希望未来我的宝可梦直接叫我的名字。”
    “哦?那你想让我怎么叫?”
    “当然是主人。”
    真人吐了吐舌头。“对于人类来说,这应该是相当的恶趣味了吧。嗯,不过我不排斥,这样好了,等把你变成半咒灵,就让你叫我主人吧!”
    “我没有抖|M的兴趣。”文突然轻笑一声,“我的直觉不错,你和我是很像的类型。”
    “哪里?”
    “话疗高手。”文突然用左手取下了自己的眼镜,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喏,以上是我所有的弱点。两处伤全部来自于人类的迫害,眼睛是因为我在咒力被恶意耗尽后,对咒力远高于我的人施展咒术所造成的反噬所致,而手则是在死刑处刑前,因为被人所恐惧,而强行斩断,不带麻醉的那种。而我至今未能复仇,正处在忍气吞声,等待逆风翻盘的阶段。”
    “好了,来和我说说你的理论?来激起我的仇恨,触摸我的灵魂,让我成为你的同伴,让我来叫你一声——主人?”
    空地边上,虎杖看着那两个半天都没动静的人,疑惑地放下了堵住耳朵的手。“娜娜明,夏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快把耳朵堵上!”七海眉头一皱,几乎就要伸手来帮他,就在此刻,以文为中心,铺天盖地的白光炸裂起来,原本昏暗的帐下如同亮起了一个炙热的白炽灯泡,而数以万计的画面迅速铺开,每一个上面活动着不同的画面,层层迭迭,晃得人睁不开眼。
    巨量的杂音碾着耳膜,钉入大脑,文的声音偏偏又突出于这种背景音,仿佛一根根钢钉,正一下下砸入人的神经。
    “人命无用?躯体皆空?讲你妈的虚无主义呢?满口胡搅蛮缠的道理,看似逻辑缜密,可实际上呢?你连一天人都没当过,却妄想置喙人的生活?你知道人为何说后悔是苦涩的,愤怒是辛辣的,嫉妒是酸楚的?因为人虽然无法品尝到情绪,他们却能用神经尝到!因为他们的肉体赋予了他们感知世界的能力!而你呢?你不过是一堆情绪苟合而成的灵体,拙略的模仿着人类的模样,愚蠢却不自知,仅因自己不受形态控制,便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于是指手画脚,挑叁拣四……孙子想要教训爷爷?不,你连那都不如,你只是一条狗,一条妄图教导主人,如何像人一样生活的狂妄自大的狗!”
    虎杖的大脑传来剧烈的刺痛,那咒力中裹挟着的仿佛把一切焚尽的愤怒,仿佛精神都在被践踏的鄙夷,以及夺走人所有思考能力和反抗勇气的高傲让他痛苦不堪,几度想摆出防御姿态都做不到。
    突然间,脑海里爆发出一声怒吼:“这女人他妈的吵死了啊!”两面宿傩一脚踢开脚下的一块头骨,骂骂咧咧的接管身体封闭视听,虎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跪倒在地,满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