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没说起，他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个道士交换着眼神，太子一向看他们不上眼，恨不得将他们驱出宫去，这次肯定也是为了新丹方的药材一事而来。
    无音站在那里，拨动着佛珠的手停住，他睁开了眼睛。
    老皇帝便在这个时候开口叫了起。
    老皇帝问：“太子过来有何事？”
    太子答：“儿臣听说几位道长今日向父皇献了新丹方，其中一味药材竟然是刚满百日的孩童心头血，这世上焉有此等恶毒丹方？服用这等丹方，又怎能成仙？除了传说中的妖魔会吃人心肝，这满天神佛中可有此等恶毒神仙？”
    道理谁人不懂？
    老皇帝只不过是眼看着自己身体垮了，愿意相信这些鬼话。
    他不相信的话又能怎么办，难道相信自己根本已经活不了多久，他追求的长生之术都是假的，他马上就要死了吗？
    比起自己去死，他更愿意用别人的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线希望。
    就算成不了神佛，他也愿成为妖魔。
    只要是能长生不死，让他吃喝童子血肉，他亦在所不惜。
    这天下都是他的，这些孩子的命自然也属于他。
    “放肆！”
    老皇帝大怒，将手里的佛珠手串一把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太子头脸上，又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几个妖道跪在那里不敢多言，只不过低垂着头时，脸上露出得色。
    有老皇帝在，谁也动不了他们。
    老皇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见太子站在那里，丝毫不动弹，年轻的身体如高山之巅的松柏，无惧风雨吹打。
    这是他的儿子，终将取代于他，坐上他座下皇位。
    他的一切，都将他的。
    “来人！废太子，朕要废了这个忤逆之子！将太子拖去东宫，无朕命令，绝不允许踏出宫门一步！”
    殿中侍卫应声将太子围住。
    太子抬眼直视，满目失望。
    他突然一把抽出了侍卫腰间佩刀，一把将人踹开，对着几个道士就砍了过去。
    殿中顿时一片大乱，有小道士被当场砍死，其余几个道人仓皇变色，四下连滚带爬。
    太子疯了！
    太子杀人了！
    老皇帝吓得差点跌下龙榻，大喊着“护驾”。
    无音上前一步，整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挡在了老皇帝面前，仓皇惊惧的老皇帝立即躲到了他的身后。
    太子没有对老皇帝下手，他在转瞬之间，将几个道士砍死在地。
    为首的妖道还想扑到老皇帝面前求救，也被太子一刀砍断了背脊。
    鲜血喷溅而出，一半洒在了太子的脸上手上，一半落在无音雪白的僧袍上。
    点点殷红，格外刺目。
    道士的尸体倒地，那张险恶的脸扑砸在地上，再无人看得清他的长相。
    太子与无音的视线对上。
    一众侍卫围在太子的身后，不敢轻易上前。
    殿中静极。
    老皇帝从无音的身后探出半张带着惊惧的脸。
    “太，太子，你要篡位不成！”
    老皇帝色厉内荏。
    太子死死地盯着无音，无音神色未见分毫变化，那眼中却有一丝怜悯，两人僵持，直到太子突然惨笑一声，将刀扔在地上。
    “父皇，儿臣不敢。”
    他跪了下去。
    “ok！卡！”
    楚万透过监视器看完一整个镜头，十分满意。
    “很好，无音保持刚才的感觉，与太子对峙那里，不要有表情，用眼神，信念感！气势上要盖过对方……再来一条。”
    楚万对于电影的拍摄简直可以用“磨”来形容，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拍，不允许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除了第一场余白没有台词之外，余白接下来的戏份台词量也不少。
    还有一些讲经说法的情节，楚万特地请了一位真正的法师来教余白。
    除此之外，还有体量不小的武戏。
    余白每天早起晚睡，一天到晚几乎连手机都摸不到几分钟。
    孩子还在长身体，楚万担心他累瘦了，交待大圆每天给余白弄好吃的。
    整个片场，其他演员都不敢多吃，还有女演员在减肥，只有余白每天又是鱼肉鸡鸭，又米饭面条。
    格外拉仇恨。
    周睿行在把余白送到剧组后，过了两天就回去了，并没有一直跟着他，也交待了大圆每天都要向他汇报情况。
    余白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进组，还是大制作的电影，片场人又多，就算是有楚万这个导演照顾着，又有荆濛这个老板在，周睿行还是担心他年纪小，怕他不适应，或者遇到什么事情被人欺负也不敢说。
    好在一切都挺顺利。
    随着拍摄的推进，转眼就要过年。
    余白就算没有刷手机都感觉到了气氛，影视城里的游客越来越少，有些赶着过年的剧组也杀青离开了。
    《窃国》拍摄越加进入了状态。
    只是天气太冷了，接连几天都下了雪，导演倒是很开心，他挑在下半年开机，一半就是为了雪景。
    今天余白要拍的是和长公主的戏份。
    早上的戏份是御花园相遇，长公主命令无音给她摘花。
    寒梅傲雪，褐衣僧人拈花立于其间，花未醉人，长公主人已经醉了。
    美艳英气的公主，和俊美出尘的僧人，一有情，一无意，只是站在一处，便有种别样的意味。
    楚万将画面拍得格外地美。
    晚上戏份更加养眼，从无音入浴结束开始，回到房间，发现长公主深夜造访。
    余白这段时间肌肉练得有点规模，楚万提前看了一眼，觉得还不错，正式开拍前，先让他做两百个俯卧撑让肌肉充充血。
    听说余白今天要脱，在剧组的几个人都过来围观了，包括荆濛和几个年轻的饰演配角的演员。
    叶熙泽也在剧组，他是荆濛的助理入职，结果被看中转职成了演员，在剧中饰演的就是另一个配角六皇子。
    是个比余白还要新的新人。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余白脱衣服。
    天太冷，余白身上包着羽绒服，他本来也不觉得露个上半身有什么问题，结果所有人都盯着他，他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们都不忙吗？”
    “不忙！”
    叶熙泽最近和余白混熟了，在那里起哄：“余白弟弟快脱，我来帮你拿衣服！”
    见余白还不动，直接上去就上手扒了。
    余白：“救命！”
    大家嘻嘻哈哈在那里给叶熙泽打气：“脱！脱！脱！”
    余白羽绒服里还包了件浴袍，最后无奈一起被扒了下来，只剩下一条戏服的长裤。
    还未完全成熟的青年的身体，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削瘦却不觉得单薄，肩腰腿三者的比例完美，像是出自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他的皮肤太过白皙，在晚上的灯光和片场准备的烛火下映照下，简直像是在发光。
    啊啊啊！
    太好看了，简直是完美的肉体！
    现场的女工作人员们，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开始脸红了。
    天气太冷，余白刚做的热身没达到效果，楚万看了一眼，让他直接再做几个。
    余白只好继续趴地上努力运动。
    “哇哦！”
    叶熙泽看着他肩背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羡慕得不行。
    旁边工作人员也开始给余白加油，现场一时之间格外热闹。
    等到楚万喊停，余白已经不觉得冷了。
    正式开拍，现场的灯光基本都熄了，照明全部用蜡烛，营造出真实的氛围感。
    余白坐在木头的浴桶内，桶里并没有水，只有一个倒了开水的桶，往上发散着热气。
    他身上被工作人员喷了水珠，坐在桶内，拿着布巾作沐浴的样子。
    镜头由远及近，他作出听到外间有动静的姿态，一下子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这个镜头拍了几遍就过了，主要是蜡烛的烛光不好控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效果。
    余白被喷了好几次水，这还不如直接泡在热水里洗个澡来得舒服，大冬天喷上身的温水一下子就凉了，流动的空气让他彻底感受了一把这个季节的真实温度。
    拍摄一喊卡，大圆就拿着大毛巾把他裹了起来，羽绒服披上身，热水袋和热茶也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