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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恨萧叙白的薄情, 待他也渐渐冷落下来, 不似往常用心了。
    徐慈心与刘行止商量着, 萧家是不能指望了, 还是要尽早为刘念另寻一门亲事才好。
    刘行止叹了口气, 眉头拧成了“川”字,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今谁还敢娶阿念?这京中数得上的人家, 哪家不是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连萧家都如此,别家又……”
    他“唉”了一声,扼腕道:“若是低嫁, 别说你舍不得,就是阿念也是不肯的。”
    徐慈心用帕子捂着嘴,眼里都是泪,哭道:“老爷不若逼萧叙白娶了阿念,他是老爷的学生,最是尊师重道的一个人,老爷亲自去说,他没有不肯的。”
    “糊涂!”
    刘行止瞪了她一眼,捻着胡子,道:“如此行事,不说叙白之上还有他父母,便是勉强应了,只怕也要与萧家结下梁子,阿念嫁过去哪有好日子过?”
    徐慈心心知这不过是刘行止的托词,他是怕失去萧家在朝堂上的助力罢了。她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什么,只怪刘念命苦,命里该当有此一劫。
    “还有一条路……”刘行止缓缓开口。
    “什么?”徐慈心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他。
    “让阿念进宫。”
    刘行止沉吟一声,道:“左右,陛下是要刘氏女入宫的。”
    *
    云羡这些日子都是在铺子里度过的。她将自己锁在二楼,细细的修复那幅画,她是考古专业出身,对于文物修复虽略懂一些,可到底与文物修复专业还隔着一层,她只能凭着从前在博物馆实习时的经验慢慢摸索。还好她天赋异禀,总算摸到了些门道。
    可当日所说的十日之约,到底还是有些草率了。
    云羡来不及感慨,只对着阳光,小心翼翼的调着颜色。这副画通体都是青绿色,可细细看来,却又绿的各不相同,凡山川、流水、亭台都是用这些颜色画就,却并不觉得模糊,反倒清晰至极。
    她一边磨着颜料,一边感慨着此画笔触之细腻,能用这样刚正的笔法将山水的灵气与烟波之浩渺呈现于人前,没有数十年的功力绝不可成。
    若非这画损毁严重,她是决计不敢去动笔的。
    刘君泽趴在旁边,幽幽转醒,他揉了揉眼睛,道:“姐姐,你没睡呀?”
    云羡笑笑,道:“午间阳光正好,趁着这时候调出来的颜色才正。你若是累了便多睡睡,不碍事的。”
    刘君泽点点头,将枕在胳膊下的账本拎出来,翻开看着,道:“我陪你。”
    云羡瞥了他一眼,道:“这账可看清楚了?”
    “不难。”刘君泽咧嘴一笑,道:“姐姐修复这画,才是真本事。”
    云羡笑着摇摇头,道:“若要开店,你能看得懂账本也就够了。店里都是些老人,虽不能把这店经营的如何红火,总不至于有大差错的。”
    刘君泽猛地抬起头来,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嗫嚅道:“姐姐……”
    云羡放下手中的石青,温柔的望着他,道:“君泽,也许很快,我就要离开了。我走之前,会想办法把这家店盘下来,这样你就可以脱离刘家,好好的生活了。”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舍,很轻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将来有一天,若是有缘分,也许我们还是可以再见的。”
    刘君泽攥紧了账本的一角,死死的咬着嘴唇。
    他知道,云羡在丞相府的处境艰难。
    因为刘念的事,徐慈心恨毒了她,连早膳都不许她与他们一起用,吃穿用度虽不算缺,可也完全不能和过去相比了。
    现在因着未曾选秀,他们明面上总不敢对云羡做什么,可若云羡没有中选,到时云羡连婚嫁都拿捏在徐慈心手上,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他好恨,恨刘家人,更恨他自己,若是他足够强大,也许云羡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刘君泽想着,眼眸一寸寸的暗下去,小小的眉心紧紧皱着,像是载着说不完的忧愁。
    “喂!”云羡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笑着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离愁别绪呢?你要好好的长大,喜欢读书就去读书,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必在意别离,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么?”
    刘君泽不懂她的话,他虽然早慧,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他心里,云羡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舍不得她走。
    他努力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印在自己脑海里似的,许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姐姐,我明白……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
    云羡叹了口气,将他揽怀中,深深道:“我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没办法,再不走,就要选秀了。她不能入宫,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结局。
    哪怕这代价,是她不得不离开,哪怕这代价,是她再也回不了现实世界。
    “云羡!”
    云羡一怔,缓缓松开刘君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