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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化界虽然有些人脉,但也无法跟那些显贵们相比,所以也没去机场碰运气。
温见宁歉意道:“当时事出仓促,没能想办法告知你和干爹干妈他们。”
钟荟宽慰道:“好了,你我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不也没能走脱?咱们又不是第一回 碰上这种事了,若是这次港岛真的沦陷了,还一起慢慢想办法便是。”
不过不管怎么说,目前的处境至少比当初她们被困北平时好得多。和当日惶惶不安的自己相比,如今的两人都已成熟了许多,而且身边还有亲友为伴,不再孤立无援。由于电话里不方便详谈,她让见绣暂时留在冯公馆里,自己又亲自去了趟钟家。
钟父出门探听战况,其余人正留在家里等他归来。由于担心被战火波及,钟荟还把蒋旭文的家人也接到了家里安顿下来,一大家子也算齐全。
温见宁本意只是想来找钟荟说几句话,谈谈如今的局势,没想到一坐就到了天黑,这才连忙起身告辞。尽管钟荟再三挽留,但温见宁还是坚持要回冯公馆那边,毕竟见绣她们还在等她回去,蒋旭文跟钟荟只好一同把她送到门口。
临别时,钟荟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要是冯翊也能在就好了。”
在她看来,若是冯翊能在,见宁也不至于这么辛苦,什么事都要一个人硬撑着。如今港岛战事爆发,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危险,她身边没个可靠的人陪着,还要照顾旁人,又怎能让她放心。
温见宁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他不在这里,对我才是真的好。”
回去的路上,她一个人端坐在后车座上,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
正值冬日,长街上一片萧条冷落的景象,由于这几日战争打响,街头又多了不少别处涌来的难民,四处显得更加破败。
她下了车,抬手为自己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低头匆匆走进了大门内。
往日佣人来来往往的冯公馆内此时已清冷无人,尽管众人才搬走还没多久,整个庭院内就隐隐有了萧索之感。好在小楼上还露出了几点暖黄的灯光,才不至于让人
客厅内灯火通明,只有见绣一人正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看到温见宁进来,她脸上的焦虑不安才倏地化作放松的笑容,迎上来帮她拿脱下来的外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了什么事。”
温见宁坐下后只喝了杯热茶,就把留下来的所有人叫来清点余下的物资。
冯家底蕴深厚,哪怕港岛冯公馆内的珍藏只是其中一部分,也足以让人忙乱好一阵了。多宝格上陈列的古董、书房里的古籍以及其他房间的珍贵物件太多,她们的清点工作直至半夜,看见绣身体弱,实在有些熬不住,温见宁就让众人先停下去睡觉,等明日再继续整理。
她回了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有睡意,索性起来坐到书桌前,抬手拉开了台灯。旁边的墨水瓶下压着一沓稿纸,上面是她近日才写了个开头的小说《冬雷》。这小说本来是想写港岛的现状,以提醒民众们当心日.本人随时可能发动战争。
稿子才起了个开头,不曾想这声惊雷已炸响,裹挟着无尽肃杀而来。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落了一个牛皮纸的厚信封,那是她在战争打响前一夜写给冯翊的信。
昨天白日里把二叔公送去机场时走得太匆忙,她也没想起把这封信带上,让冯苓代为转交。所以,她让人传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希望他在一年后忘了她。
温见宁慢慢地失去了力气,伏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桌沿上。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角落里的一盏孤灯亮着,桌上的人伏在墙边的阴影里,仿佛要雕塑一样这样永远凝固不动下去。
一年的时间太短,她没有把握自己在这个期限内就能逃出去。所有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当初在北平如此,这些天也是如此。
当初她侥幸逃出生天,而这一次,她也能跑得开吗?
在机场时,她不该对冯苓说那样的话。若是她心里当真想要冯翊忘了她,就不该说那样的话;可若是她不想他忘了她,又何必说那样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见宁才支起身体,抽出一沓新的稿纸,如往日一般照常写信。
这几个月里,虽然他们分隔两地,但书信频频,每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可到了这紧要关头,她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居然不知道该给他写什么。等再次握紧钢笔时,只觉冬夜里的寒气不知何时从窗外侵入房间内,让手里的笔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她还是坚持着写完了这封信,装进了另一个信封内。
写完这封信后,她又打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日记后,又将这几天的剪报夹在其中。在昆明给图书馆做兼差时,她已知道一手资料对于历史研究的重要性,也许若干年后,她人已不在世间,可这些报纸和她写下的文字或许会成为研究日军侵略战争的铁证。
第二天,温见宁她们除了打听战况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