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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早已死了。周应煌再追问埋在哪里,对方也语焉不详。
最后,他只能失望而归。
直到他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了温见宁以本名所写的《永定桥》,这才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又找人四处打听,听说温家搬去了上海,就派人去温公馆。然而温家人对外十分避讳提起温见宁的事,甚至还想反过来顺藤摸瓜查出他的身份。
周应煌只好把目光投向发表她文章的那份报纸,找上了钟家,并亲自登门拜访。
尽管一提到那位和他妹妹同名的作家,钟父总会岔开话题,可这样非但没有浇灭他的希望,反而愈发让他觉得,从钟家可能找到明菅的下落,来的次数越发频繁。
然而他的态度越急切,钟家人的口风反而越严实,故而头一年里,他没能打听到丝毫有用的消息,开学后只能失望地返回昆明空校继续训练,打算等寒假时再去询问。
去贺家祝寿的那一次,他只觉温见宁的眉眼和记忆中的人十分相似,有心上去问问。可在温柏青过来后,他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妹,又阴差阳错地放了过去。
再后来,无论是在联大,还是在钟家碰到温见宁时,他们仍是对面不相识。
直到他与钟荟的父母坦白情况,这才渐渐获取了他们的信任。
不过,这同样不是件容易的事。
温见宁很少提到她早年的事,钟荟对她这些过往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两相验证之下,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话,在那之后也极力帮忙促进他们兄妹的感情。年初在香港时,钟荟父母甚至曾有心让他们兄妹相认,可最后却被周应煌拒绝了。
他担心贸然相认,反而会让她抵触,所以一直拖至今日。事实上若不是他们这一期突然要提前赶赴前线,只怕他还要再等些时日,等和温见宁的关系再熟稔些,才会跟她彻底摊牌。
周应煌一口气把这些都说完后,才发现对面的女孩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昏黄的电灯光下,她神色沉静,没有一丝异样,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她的表现太平静了,让他们一时摸不准她是还在生气,还是不肯相信他们的话。
周应煌与另外两人对了个眼色,恰好菜已上齐了,她们连忙张罗起吃饭来。
最终大家草草地吃完了这顿饭,沉默着各自离开了。
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钟荟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起温见宁,为何反应如此冷淡。
她笑了笑:“不然呢,总不能让我像戏本子里写的那样,抱着失散多年的亲人嚎啕大哭一场吧。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是周应煌,我也不是当年的明菅了,能再遇到已是上天眷顾了,知道彼此还活着,这已经足够了。”
另外两人一时哑口无言。
她们知道见宁这话说得其实没错,可到底还是会让人意难平。
果然,周应煌听了她们的转述后,情绪也有些低落。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振作起来,每日在航校的训练一结束,就跑来找温见宁献殷勤。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想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尽可能弥补这些年来兄妹之间的隔阂。
阮问筠她们也在旁边帮忙,时常喊他们一起出去散步,并极力给两人制造话题。
温见宁的态度并不冷淡,她照样有说有笑,并没有把周应煌当外人;可态度也不够热切,总让人觉得差了点什么,偏偏就是差了这点什么,让人总觉得不甘心。
尽管他这些奇奇怪怪的心理,温见宁并不得知,但多少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一些端倪。可她的性格也做不到一下子就把眼前人当成至亲来关心,只能慢慢适应。
至于阮问筠,自从周应煌与温见宁相认后,她们的关系愈发微妙地亲近起来,本就经常一起泡茶馆的两人更是时刻形影不离,连逛街、上课都要一起,让钟荟都有些吃味。
就比如说这天,阮问筠拉着她在昆明街头胡乱逛了一个下午,总共也没买几样东西。
直到温见宁走得累了,实在忍不住问她,究竟想要买什么,阮问筠才有些难为情道:“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总想送给他些东西,可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听人说空军的待遇很好,他又不愁吃穿,送吃的穿的也没用,真让人头疼。”
温见宁顿了片刻:“只要是你的心意,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阮问筠只当她是在打趣自己,羞得扭开头看向别处,没注意到旁边人眼中淡淡的迷惘。
最终,阮问筠把一本写了注释的诗集和一块自己自幼佩戴的玉坠送给了周应煌。
温见宁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应当有所表示,她没什么好主意,只能送了一本英文词典和一支钢笔。词典是她听说他们会和美国飞行员一同训练,想他或许会用到;钢笔是她从一位男同学的摊子上收来的德国货,制作考究,还可随身携带,将来还可以给她们写信。
周应煌收到礼物时挺高兴的,还说在他临走前会给她们准备好回礼。温见宁起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没过几天,他突然让人传话说晚上要约她去翠湖边一同散步